【EA30日】苹果,骨笛,白鹰

前段时间肝的文,为此拖慢了更新...
前传有点MA的想法

EA30日产出小组:


魔法au


时间线到ac2结束,部分时间私设修改过


非常长——希望大家耐心看完


以及这里是 @RICO-三青 


身为ea30日的第七棒


祝大家吃得愉快w


   


   


   


苹果,骨笛,白鹰




曾经有这样一个传说,普罗米修斯从诸神那里盗取了魔法与火焰,将它们混合,在一场风雨中一同悄悄送到大地,魔力的雨水滋润了土壤,而火焰则乘着闪电降临,两种奇妙的力量改变了整个世界。

最先掌握了它们的是龙。

这种披满鳞甲,神秘又强大的生物一度统治了世界,其他所有生物都活在巨龙的阴影之下。一直到第一批人类的魔法血液苏醒,他们虽然没有龙那样强大的身躯,也没有足够锋利的爪牙,但他们拥有智慧,拥有足够与龙抗衡的大地馈赠——魔法。

人类在这一群魔法师的带领下击败了恶龙,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家园,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虽然魔法的来源历史逐渐淡化成神话故事,但魔法师的血液从未断流,随着时间的过去他们逐渐分裂成了两个派系——阿萨辛与圣殿骑士,他们彼此对立,又拥有同样的魔法根源。阿萨辛派崇尚魔法的自由,任何拥有魔法血液的人类都有理由运用自己的天赋来改变自己的生活,魔法应该像人类的呼吸一样自由存在。但圣殿骑士们却完全是相反的观点,魔法应该是少部分人拥有的禁忌,由少部分人来掌握,对全人类的发展方向进行管控修正。
   
   


   
深棕色头发的少年每次翻阅到这一段,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魔法师们叱咤风云的模样,还有种种奇特的魔法动物——这在现实里是见不到的,既没有独角兽,也没有会在夜里飞翔的火鸟,但他总是执着地相信这本在家园角落里找到的古籍上记载的一切,尽管唯二知道这个小秘密的哥哥费德里科总是嘲笑他的幼稚,为此他甚至偷偷跑去问了莱昂纳多·达芬奇——佛罗伦萨最为知名的博学之人。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艾吉奥少爷,魔法只是存在于书里的东西。”

少年昂着脑袋,显然不信任的表情:“你骗人!你明明看都没看一眼,怎么知道这本书上写的是假的?”

金色卷发,带有艺术家特有的不羁气息的年轻人无奈地看着这个过于固执的少年,他只好接过那本明显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古书,那些古怪而扭曲的文字很熟悉,但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你能看懂?”

少年眨眨好看的蜂蜜色眼睛点头道:“父亲曾经教过一点,我已经学得够认真了,可还是只能看懂大概。”

他注意到莱昂纳多握书的手在微微颤抖,但这个看起来才二十多岁的年轻学者脸上的表情艾吉奥看不懂,那仿佛是兴奋与痛苦的杂糅,但开心和难过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呢?

莱昂纳多蹲下身子,握上少年的肩膀,他的表情严肃到艾吉奥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这本书上所写的我可以完整告诉你,孩子,但这一切到底是现实还是故事,你只能自己判断。”


美丽的值得歌颂的太阳又一次照亮了佛罗伦萨,唤醒了这座洋溢着花与诗歌的城市,奥迪托雷家的二少爷迎来了他的十七岁生日。

他的父亲乔瓦尼·奥迪托雷亲自送了他一支骨笛,作为一个冒险家的礼物。身为世家大族奥迪托雷家的孩子,艾吉奥一点也不像其他男孩,他不满于城里的安逸,反而经常一个人偷溜出去进行各种各样的冒险,虽然这样的行为经常受到母亲的责备,那些伤口和衣服上的破损总是会让母亲念叨他好久。但是父亲对此不仅默许了,还教会他一些战斗的技巧用以自卫,无论是剑还是其他什么尖锐的武器——比如十六岁送他的定制袖剑,艾吉奥都能运用自如。

但这一次的礼物却让年轻人心生不满,这支看上去平淡无奇的骨笛,既没有饰品该有的美丽,也没有他手里袖剑来得更为有用。

乔瓦尼仿佛看透了儿子心中所想,他微笑着说到:“这支骨笛上有‘魔法’。”

艾吉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再次重新打量了这支只有半根手指长度的骨笛,风沙的切割在上面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好像看起来是有那么一回事。

“它能吹出任何你想听的声音。”

骨笛抵上嘴唇,艾吉奥闭上眼开始回忆,而那些回忆里的声音从骨笛传到了他的耳边。

早晚城里钟声悠扬,森林里鸟雀叽喳与流水潺潺,伐木工在河边卖力地锯木头,河里船上船夫歌唱着关于爱情的诗歌,路边少女羞涩地与隔墙情人的轻声对唱,忽然一阵风起,鸽子们纷纷飞离了广场,惊起游人的惊呼。

这些全部都很清晰地汇聚到了艾吉奥的耳边,就连幼时母亲哼的摇篮曲也完美还原了出来。

“这,这太神奇了!”

艾吉奥惊喜地看着这支刚刚他还嫌弃的骨笛,父亲说得对,这是一支有魔法的骨笛。

“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艾吉奥。”

“什么事情,父亲?”

“不要在别人面前吹响它。”

艾吉奥不解地看着父亲,如果这支骨笛真的有魔法,而且还不允许他在别人面前吹奏,那父亲又为什么要送给他。

“它的魔法不是为了取悦别人,艾吉奥,你要记住这点。”

“我记住了,父亲。”

虽然不能在人前演奏它挺扫兴的,但是仅仅因为它有“魔法”就足够艾吉奥为此兴奋好久了。

他想马上带上这支骨笛去拜访他的老朋友,想要证明他曾经坚信的那些都是存在的。但当他到了莱昂纳多的住处,艾吉奥敏锐地发现许多东西不一样了,门板上不再有那些富有艺术感的花纹,门口也杂乱堆了一些木箱子,就连开门出来迎接他的人都不是莱昂纳多。

“你也是来找莱昂的?”

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令艾吉奥心生好感,他微笑着回答道:“是的,请问你是他什么人?”

女孩摇了摇头:“你来晚了,陌生人,莱昂纳多上个月就已经从这儿搬走了。”

艾吉奥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继续问道:“那他去哪儿了?”

女孩继续摇头:“他没有说。只是让我转告要来找他的人,不用费力气了。”

当初突然到来的学者,就像他来时那样,毫无预兆地消失了,无论是河岸码头还是马车驿站,都没人再见过这位博学多才的莱昂纳多。

他唯一留下的是那本写满注释的古籍,艾吉奥小心地收起了它,把它封存到柜子的最里面。


微风吹过草丛,年轻人拍走那些吹打在他脸上的落叶,仰躺在地,手里攥着那支骨笛。就在几个小时前这支骨笛还差点从他的手中遗失,那是个鬼鬼祟祟的小偷,还好艾吉奥发现得还不算迟,所以它和自己的钱袋一起回来了。

但他现在却宁愿这只骨笛不在——克里斯蒂娜一定不会再相信他了,他把骨笛描述得那样美好,但一到了克里斯蒂娜手中却失了声,女孩以为又是艾吉奥的恶作剧,把骨笛生气地摔在地上离开了。

艾吉奥也说不清楚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有追上去,而是小心翼翼捡起了骨笛,大概女孩摔下去的一刹那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但至少骨笛仍旧完好无损。

艾吉奥又一次把骨笛抵在唇边,闭上眼放空自己。

魔法真的存在吗?你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故事?如果,如果你真的有魔法,请一定要告诉我——

“马西亚夫。”

艾吉奥有生以来的记忆里从没有听过的清冷男声,他睁开眼满是惊疑地看向自己唇边的骨笛。

“需要——”

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扭曲了,开始断断续续的,仿佛两片锋利金属彼此摩擦的尖锐声响遮盖了一部分。

“帮助......请——”

声音戛然而止,而无论艾吉奥再怎么使劲吹骨笛都像克里斯蒂娜那时一样安静得异常。

马西亚夫,艾吉奥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他记得他在莱昂纳多放在工作桌旁压着的地图看到过,它看上去离意大利是如此遥远,如果这真的是某人的求救,而且是这种非常“魔法”的方式,又为何会选择他?

当他把这件事告诉父亲,乔瓦尼却看起来十分忧虑,他凝视那支骨笛良久,最终下定决心般说道:“去吧,艾吉奥,我的儿子,明早上我会让玛利亚准备好你远行所需要的一切。”

“可是我还没准备好进行这么长时间的旅行——”

乔瓦尼轻轻拍上儿子的肩膀:“它选择了你,我说过的,这是一支有魔法的骨笛。而且你也长大了,是时候去承担一些风雨了。”


告别了家人朋友,艾吉奥独自踏上了新的旅程。除了一些必备的日用品,他还带上了那本古籍,它被衣服裹住,严严实实保护着。

他给骨笛换了一条更结实的线,挂在自己的脖子上。骨笛自从吹出过那个男人的声音后就沉寂了,无论艾吉奥怎么换姿势吹奏和努力想象,它都像是被阻塞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父亲给他准备了详尽的地图和足够的盘缠,他抱紧了手里的包裹坐在颠簸的马车上研究那份地图。

旅行的头一个月还是挺顺利的,父亲帮他规划过的路线多与陆运商队相重合,而如父亲所说,奥迪托雷家的头衔总能让他顺利搭上顺风车,所以其实辛苦的步行时间也不算多,但一个月后的情况就不太一样了。

原本该出现在这个驿站的商队迟迟不来,艾吉奥不得不选择在这里留宿,这个驿站修在荒郊野岭,连去最邻近的城镇都要走上半天。

但这不是个安宁的晚上,艾吉奥在睡梦中半夜被烟味和人声惊醒——这栋房子突然起火了,艾吉奥只好简单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把古籍和骨笛包在最里面,撞开房门往外跑去,但楼梯已经被火蛇吞没,他只好又抱着东西回到房间里,紧紧关上房门。

曾经学习过的逃生技巧此时派上了用场,他把被单打湿拧成长条,一边拴在窗边护栏上一边从窗口垂下去,几条备用床单都同样打湿打结连接上,终于拼够了三层楼的高度,他也不再犹豫——因为房门已经被外面的火熏黑,下一秒就可能燃烧起来——握住床单的结头从最顶端逐渐下降。

等到双脚落地,艾吉奥赶紧跑离了被火焰整个吞噬的建筑,旁边马厩里的马匹已经惊慌失措地跑得几乎一匹不剩了,外面的人们多是从房子里跑出来,但在这个资源贫乏的驿站,人们甚至没有足够的水来灭火,井水那一点点对于还很旺盛的火势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艾吉奥很快找到了旅店的老板,那是个和善的胖胖的中年人,但他现在的表情几乎可以用绝望来形容——这可能是他唯一的东西了,艾吉奥想。

所以他分了剩下路费的一半给那个老板,在男人感激的目光下问道:“如果没有商队的帮助,我要怎样去马西亚夫?”

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整个胖胖的脸所有肉挤到一起,他叹口气回答道:“你可能不知道,年轻人,马西亚夫前段时间被一群奇怪的人占领了,那原本是个祥和宁静的小镇,但那群人不仅赶走了原来的居民,还修筑起了大炮和城墙。就连商队都不走这条线路了,所以你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艾吉奥沉思一会儿,他摸了摸埋进衣服里的骨笛:“可如果我一定要呢?”

“我听说他们在找一个东西,所以迟迟不肯离开。”

“一个东西?”

“听说是某种钥匙,能打开马西亚夫秘密的钥匙。如果你非要去不可的话,年轻人,我还剩下的这匹马就归你了,避开太明显的商道你会没事的。”

“谢谢,也希望你的旅馆能尽快重建起来。”

男人的情绪却还是很低落,他低声喃喃着:“没用的,这片土地的诅咒谁都逃不过。”

艾吉奥本来还想多问一些关于男人口中的诅咒,但老板已经抽身去安抚那些受到惊吓的房客,他只好骑上那匹枣红马,再一次踏上旅途。


越靠近目的地,越能看到一些不太寻常的事物,艾吉奥略微数了数,这些天来他已经看见了五六幢与那家旅馆同样遭遇的房子,甚至更糟,其中一两个房子被烧得只剩下了骨架。

而当询问起原因,当地人总是蹙眉摇头,有人说是因为“诅咒”,也有人归结为天气原因,干燥而炎热的环境本来就容易发生火灾。

其中最为可惜的是一家图书馆,无数珍贵的书籍毁为一旦,它的女主人索菲亚甚至为此哭肿了眼,她的邻居尤瑟夫一直在安慰她。

听到关于古籍的谈话,艾吉奥拿出了自己那一本给索菲亚察看,女学者显然被这本古籍的年代和上面的内容惊呆了——

“我的天呐,这是谁写的注释,简直就是在糟蹋难得这么完整的古籍!”

也幸好莱昂纳多不在这儿,不然这俩也许会就书籍注释问题争论甚至打起来,莱昂虽然对人一向友善,但在学术方面强硬固执得可怕。

“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吗,索菲亚?”

女学者又翻了好几页才抬起头来回答艾吉奥的问题:“如果只是故事,没有办法解释为何那些来自不同地方的古籍都记载了同一个故事,尽管描述手法不同,但梗概细节都惊人相似。但如果说是历史,那为什么没有在我们的生活中留下任何痕迹?那段历史就像凭空消失了,除了古籍再没有其他地方提起。”

艾吉奥表示赞同,当他读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他先是被那个魔法的世界所吸引,然后又疑惑起了真实性,他越是细读,越是渐渐开始质疑,但他质疑的并不是魔法,而是他自己生活的世界,那些他曾探索的古迹遗址,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这个世界被抹除了。

“尽管这注释糟得一塌糊涂,但我不得不说他真的很认真,毫无疑问,我看得出他也怀有过同样的问题,但在见到这本书以后,他却更加深信不疑魔法是存在的。”

原来莱昂纳多其实也相信魔法的存在?艾吉奥有些后悔没能早些时候多去拜访那位学者。

“对了,这支骨笛,你有在其他书上见过吗?”

艾吉奥从衣服里掏出来那支白色的骨笛,尤瑟夫小小地惊呼了一声:“这是人的骨头!”

“是什么位置的?”索菲亚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样子,她追问着。

“这是手骨,据我推测,应该是无名指。”

索菲亚若有所思接过骨笛查看:“看起来它有些年头了,它有什么别的特别之处吗?”

艾吉奥点头道:“我就是听了它的指引来到了这里,一个我没听过的男人的声音,在马西亚夫求助。”

索菲亚翻开笔记本,对着骨笛写写画画了些什么,然后合上本子,非常郑重地对艾吉奥说道:“比起笛子,它更像是个容器,没错,魔法的容器,传说里一些魔法师会用自己的东西作为容器来达成某些目的,而对于你的指引,我想大概是它——他想告诉你一些什么。”

尤瑟夫一把拍上年轻人的肩,艾吉奥被吓了一跳差点就弹出袖剑,不过好在尤瑟夫那张傻笑的脸让他反应了过来。

“正好重建工作还要那么久,不如我们一起帮帮他,索菲亚?我猜这会是你离你研究的魔法最近的一次了。”


马车在石子路上颠簸前进,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枝投射下来。

艾吉奥好奇地看着手里一叠金黄色圆盘,上面盘旋着奇怪花纹,尤瑟夫对此十分自豪:“它的年代可不比你的骨笛晚,而且它能记录的东西比十本书还多。”

“记录?”

索菲亚点头补充道:“和你的笛子有一点相似,不过不同的是任何人都可以对圆盘里的东西读取和修改,它只是一个方便的工具。也幸亏有这个东西,图书馆里古籍内容还能找回来一部分。”

艾吉奥从里面随便抽了一张,正打算仔细看看,盘上突然亮起的金光夺走了他的全部视线。

当他眼前光芒终于褪去,他发现他现在不在颠簸的马车上,而是在一座像是高塔的建筑上,前面矮石栏缺口伸出的几块木板下是令人头晕目眩的悬崖,还有一只白鹰在顶上盘旋。

他大声呼唤着索菲亚和尤瑟夫,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走到支出的木板上,抬头凝视那只白鹰,它在阳光下的羽翼非常漂亮,伸开翅膀飞翔的姿势可以称得上优美,纯黑的锐利瞳孔有一瞬间令艾吉奥有一种它在打量自己的错觉。

紧接着他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他回头看到一群群身着长袍的人,有黑袍有灰袍,还有几个零散的白袍,他们就像看不到艾吉奥一般在他面前穿梭着,还说着艾吉奥听不懂的话。

好一些黑袍的手里握着五颜六色的药水,艾吉奥甚至看见了长翅膀的笔,在人肩头蜷缩着睡觉的小蝙蝠,跟在人身后排成一列漂浮的书本。

年轻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其中一个白袍推开了人群朝艾吉奥的方向走来,如果不是因为他直直地像一个幽灵一样穿过了艾吉奥,年轻人差点以为对方能看到自己。



白袍走到面前时,他看见了一点那人的轮廓,虽然兜帽遮住了脸,但仅凭下巴他也能总结出这人的脸一定很好看,修剪齐整的胡茬,右嘴唇和艾吉奥惊人相似的伤疤——只不过艾吉奥自己的是某次冒险时被灌木上的刺划伤的。
他看着这个男人走到木板顶端,再往前一步就是悬崖。



他看到他伸开双臂跳了下去。


   
   


   
“艾吉奥!”



被叫到的人浑身一震,艾吉奥睁开了眼睛,面前是尤瑟夫关切的放大了无数倍的脸,他一把把那张差点吓到他的脸推开,坐起来揉揉脑袋。



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日中的太阳毒辣地炙烤大地,就连车厢里都闷热得不行。



“我刚刚......是怎么了?”



“你看了盘子一眼就晕过去了,尤瑟夫以为你中暑了,但我不这么认为,你还记得看见了什么吗?”



艾吉奥把见到的那些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了出来,索菲亚和尤瑟夫脸上的表情和他那时一模一样。



“你确实是那个被选中的人。”索菲亚深吸一口气,“它们可能真的,带有某种魔法。你描述的地方就在马西亚夫——传说中阿萨辛派过去的总部,那儿有个高处和你说的台子一模一样。”


   
   


   
明明已经很接近马西亚夫,但就连付十倍的报酬都没有车夫愿意拉最后一程,三个人只好下车步行。



他们惧怕的似乎不仅仅是那群占领了马西亚夫的奇怪的人,还有一个艾吉奥这些天已经听过了太多遍的词——诅咒。



“到底是什么样的诅咒?”



艾吉奥奇怪地看向地平线已经隐约显露出的马西亚夫的轮廓。



“目前就是一些奇怪的自燃现象,他们不相信魔法,但却惧怕诅咒。”索菲亚摇摇头,“不过终点就快到了,也许在那儿我们能找到答案。”

石头修筑的古老小镇,灰白的墙壁被风化成了奇奇怪怪的形状。小镇的最边上有一座依山修建的古老堡垒,如果没有那些来回巡逻的装甲士兵,艾吉奥会愿意停下来好好欣赏一下这座异域的历史建筑。



索菲亚给他指了指高台上的那几个木板,的确同他那时看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没有了那只白鹰——这让他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他们身上都有红色十字。士兵们在堡垒附近把守得最多。”艾吉奥躲进草丛里观察一番回来。



“圣殿骑士的标志,还记得那两个流派吗?这是除了阿萨辛的另一个。”



“也就是说,魔法是真的存在的!?”尤瑟夫惊呼道,但很快被艾吉奥和索菲亚双重捂嘴。



“嘘——”



尤瑟夫眨眨眼,挥舞手示意自己不会出声,俩人才放开他。



“可是士兵那么多,我们该怎么办?”索菲亚忧虑地看着两个同伴。



尤瑟夫举起了手,在另俩人随时准备再捂他嘴的目光中低声说道:“我们可以弄出一点响动来引开他们,然后再让艾吉奥潜进去。”



“可那样你们会很危险......还有钥匙!他们留在这里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没能找到钥匙,即使我进去了没有钥匙一样是徒劳的。”



三个人的脸都同时低沉了下去,索菲亚翻开了她的笔记本,她看到了之前记录的一些东西,这让她有了新的想法。



“骨笛!艾吉奥,那支骨笛,你现在试试吹奏它。”



像是点醒了什么,艾吉奥赶紧从衣服里把骨笛掏出来,他又一次闭上眼睛,集中精力在这一次的问题上——我已经来了,来到了马西亚夫,如果你能听得到的话,请告诉我,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艾吉奥深吸一口气,骨笛抵在下唇上,缓缓吹气,但直到榨干了他肺里的空气,骨笛都始终寂静无声。



“盘子呢?”



索菲亚不死心,她拍拍尤瑟夫的胳膊,后者手忙脚乱地打开了自己的腰包,顷刻间倾泻出的细微金光点亮了三个人的脸。



“天啊......”尤瑟夫惊叹着抽出那张正在发光的圆盘。



艾吉奥没有犹豫,直接从尤瑟夫手里拿过它,圆盘一到手果然又放出了熟悉的金色光芒,他又一次失去了所有视线。


   
   
但这一次是在艾吉奥最熟悉的地方,佛罗伦萨。



年轻人一头雾水地站在街头,他记得这里,离他家只有不到两条街的距离,但这和马西亚夫有什么关系?



他也没有别的更好选择,只能先回家,但奥迪托雷家门口集结了一群卫兵,他们架着乔瓦尼和费德里科还有他们亲爱的弟弟佩德鲁奇奥,他们之间争吵着什么,艾吉奥这一次虽然能听懂,但他仍然什么都做不了。



他想推开那些卫兵,但他的手直接穿了过去,他想大声呼喊,但没有人能听见。



为首的一个穿成铁桶的士兵拎起了乔瓦尼的衣领。



“你们私藏的邪教物品还不打算交出来?”



父亲啐了他一口:“我们从来都没有过那种东西。”



“还嘴硬,我想你应该认得这个。”男人拿出了一个戒指,上面印着血红的十字——圣殿骑士,“你应该知道我们是谁了。”



乔瓦尼的脸色难看极了:“我说了我不知道——”



男人一拳下去,乔瓦尼的脸上见了红。艾吉奥心急如焚在他们之间打转,但他没法拉开他们,也没法把钳制住父亲的男人打趴下。



见乔瓦尼还是没有想说的意思,男人干脆一挥手让其他士兵带走他们,而艾吉奥就在男人背后对着那团空气猛踹。



他现在已经不想去管什么魔法,什么马西亚夫,他只想马上回去解救他的家人,无论这张圆盘想告诉他什么,见鬼去吧!他已经没有办法去冷静思考。



父亲哥哥还有弟弟,都被关进了城里的监狱,乔瓦尼沉默地看着铁窗,费德里科则一直在安慰最小的弟弟——他实在是被吓坏了。



“幸好艾吉奥已经离开了。”费德里科轻声叹气,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反而现在成为了他们家的幸存者,“放心吧,父亲,在他那儿会很安全的。”



乔瓦尼点头:“我知道,那孩子对这种事情很热衷。虽然乌贝托背叛了我们,但他一定不知道艾吉奥的行踪。”




“可你还是没有告诉他。”




“知道的越多越危险,我教过你的。”乔瓦尼扶住额头。



“可是您也说过,这是奥迪托雷家的使命,他也有责任。”



“所以我把那东西交给了他,他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可是,”费德里科顿了顿,“我刚刚听到他们说马西亚夫已经被圣殿骑士控制住了,他们只不过还没找到进入图书馆地下的钥匙。”



“他们永远不会找到的。”



“也是,艾吉奥一定把那玩意儿当宝贝吧,上次克里斯蒂娜以为他在耍她把东西扔了,艾吉奥都没去追而是把东西捡回来了。”费德里科耸耸肩。



“还有这种事?”



“当然,那小子从小做过的类似的事情还少吗?”



乔瓦尼终于舒展眉头,露出了笑容:“是啊,这才是我们的艾吉奥。”




艾吉奥在监狱里陪了他们一晚上,弟弟睡下后父子俩还谈了许多事情,大多是关于艾吉奥小时候的蠢事,路上见到漂亮大姐姐都走不动路,还经常因为找不到回家的路麻烦莱昂纳多把他送回来——天知道他是怎么不知道路的情况下找到莱昂的,最得意的告白计划怎样被克里斯蒂娜义正言辞地拒绝,还有他对于魔法的向往,但费德里科谈论到这个时却不似往常的嘲笑口吻。



“我一直知道,他是对的,不过因为您的嘱咐我不能告诉他,只可惜以后可能没机会亲口对他说‘你是对的,艾吉奥’。”
   


   
东方天空逐渐变得明亮,审判结果也一同下来了,绞刑立刻执行,艾吉奥近乎麻木地看着士兵推攘着他的家人前进,到那个他熟悉的广场上,摆好的绞刑架和周围的群众都是那么的冰冷。



尽管奥迪托雷家过去家大业大,帮助了许多人,但现在一个为他们站出来的都没有,人们大多兴致勃勃地讨论着那件未知的邪教物品。



乌贝托·阿尔贝蒂,佛罗伦萨的执政官,正在一一宣读奥迪托雷家的“罪证”,无论是私藏邪教物品,还是教唆洗脑普通群众,都念得真实而让人听着就能对这个恶劣的家族感到唾弃。



艾吉奥记住了那位执政官的脸,丑陋而耀武扬威,他也看到了他的家人是如何被送上绞刑架,乔瓦尼愤怒的目光,费德里科眼里的悲伤,佩德鲁奇奥哭肿的双眼。



绞刑执行,他听到执政官的一声令下,他亲爱的家人们在他面前永远地陷入黑暗之中。




他的眼前也是同样的黑暗。


   
   


   
“没事吧?”



尤瑟夫拍拍年轻人的脸,昏迷中的艾吉奥的眼泪着实吓了他们一跳。



艾吉奥起身擦掉眼泪,带点抽泣过的鼻音闷闷回复道:“没什么,我知道钥匙是什么了。我们的目的地是图书馆,那儿应该没什么士兵把守。”



“就是那座几百年历史的没有任何藏书的图书馆?天呐,我一直希望有机会能进去看看。”



索菲亚翻开笔记本,其中几页粘贴了一些图画和不知道哪儿剪下来的资料。
“事不宜迟,我们出发。”



艾吉奥刚哭过的眼角还是红红的,他把骨笛重新塞回衣服里。


   
   


    
结合索菲亚的资料,正如艾吉奥所说,图书馆前几乎没有圣殿骑士的人。尤瑟夫自愿留在门口放哨,而艾吉奥和索菲亚则继续深入。



一踏进图书馆,骨笛就起了非常小的嗡鸣声,艾吉奥当然没有漏过这一点,他把绳子扯断,直接把骨笛放在身前,那点嗡鸣声就像指路的路标,每朝向一个正确的方向它的声音就会改变,越接近目的地它就越加响亮。



他们最终穿过了古老的旋转楼梯,来到了图书馆的下层,骨笛指引他们到了这堵光秃秃的墙面前。



艾吉奥再一次地把骨笛放在唇边吹奏,这一次它终于有了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念着什么咒语,面前的石墙缓缓上升,露出一条漆黑的道路。



艾吉奥走在前面,而索菲亚却好像撞上了一堵新的看不见的墙。她懊恼地捂住自己的鼻子,朝艾吉奥宽慰地笑了笑:“我没事,你快进去吧。”


   
   


   
漆黑的通道对艾吉奥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从小就能看清别人看不清的东西,即使是在这种封闭通道里他也能找对路。



通道最尽头的墙上嵌着一支像极了火把的木棒,艾吉奥把它取了下来,离开墙面的一瞬间它就自己亮了起来,甚至不需要艾吉奥多做些什么。



他依次把最后一截通道两侧的蜡烛用火把点亮了,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年它们居然还能用。



他推开了最后一道沉重的石门,面前的大厅十分宽阔,地上和墙壁上全是奇奇怪怪的符号,它们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每一块石头,顶上五色的玻璃折射出不知道哪儿来的光线,它们一同聚集到大厅中央一座水晶的东西上,把整个房间照得通透明亮。



艾吉奥没有放下火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熄灭它,他径直走向了那座水晶,他越近越能清楚看到那座水晶里封存的一个男人。



男人身着白袍,双手交叠在胸前,表情安详。艾吉奥认得他,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戴兜帽,果然如艾吉奥之前想的那样,他长得一点也不让人失望,中东风情的异域模样,浅褐色的短发,深邃的五官,嘴唇上依然有那道疤,但这不妨碍这是个英俊男人的评价。



艾吉奥举起了骨笛,轻轻吹奏起来,这一次是个小女孩的声音,她用艾吉奥不知道的语言吟唱着,带着难以名状的哀伤。



水晶上开始崩出裂痕,艾吉奥没有停止吹奏,他看到那个男人慢慢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金色的,即使隔着一层水晶也能感受到的充满魔力的漂亮眼睛,他似乎是惊讶了一小下,然后水晶瞬间开裂,艾吉奥为了躲过那些碎片不得不后撤了一些,但他还是没有停止吹奏,小女孩空灵的歌声在宽敞室内回响。



男人从破裂的水晶中缓缓起身,他扭头看向艾吉奥,举起右手食指,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艾吉奥会意过来停下了吹奏,把骨笛收回了衣服里,而男人赤脚踩在水晶渣上——艾吉奥看着就疼——朝艾吉奥走过来,那双金色如琉璃般的双眼在骨笛和艾吉奥之间打量,他又一次伸出食指在年轻人的额头点了一下。



一股奇异的酥麻感从头上传来,艾吉奥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面前的男人突然开口说话了,那声音和他当初在骨笛里听到的如出一辙。



“阿泰尔·伊本·拉阿哈德,这是我的名字,你可以直接叫我阿泰尔。”



“艾吉奥·奥迪托雷——”



艾吉奥还想说下去,但这个叫阿泰尔的奇怪男人伸手制止了他:“刚刚我用了初级读心术,这样能最快学习你们的语言,也顺便知道了你是谁。”



阿泰尔转身就朝门口走去,他仍然赤着脚仿佛没有知觉一般踏在水晶渣上。
艾吉奥几步追上拦住他:“那个,阿泰尔,你的脚不疼吗?”



男人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低头看看地上的水晶渣,又看了看自己的脚底——那的确被锋利的水晶磨破了皮。



“诅咒的一部分,我感觉不到疼痛。”



“可你还是会受伤的。”



艾吉奥也不管对方的意见直接把人拽到一边石头上坐下,把火把塞到阿泰尔手上,直接扯下了自己用来遮挡风沙的围巾,捧起阿泰尔那双被磨破的脚,艾吉奥这才注意到长年的不见阳光让阿泰尔整个人苍白如纸,仿佛稍微不注意就会碎掉。



阿泰尔实在是太瘦了,艾吉奥不清楚沉睡这么久对魔法师的身体有什么具体影响,但那确实消耗掉了阿泰尔的脂肪,艾吉奥握住那双脚时,冰凉而硌手的几乎只剩层皮的踝关节让他根本不敢太用力,它摸起来比水晶还易碎。
他尽可能地放轻了动作,把围巾用袖剑切成两半,再用里面最柔软的部分裹住脚底,剩下的绕上脚腕打个漂亮的结。



做完这些后艾吉奥起身朝阿泰尔伸出了手:“起来试试,现在应该好多了。”



虽然没有痛觉,除了脚上的柔软和年轻人触碰时的温暖阿泰尔感觉不到其他,但他还是没有拒绝艾吉奥的好意。



“谢谢。”


   
   


   


“你是魔法师吗,阿泰尔?”



艾吉奥举着火把在前引路,他也终于问出了他最早想问的问题。



“用你们的标准,是的,我是一个魔法师。”



“魔法真的存在!”年轻人的语气雀跃起来。



“魔法的来源和这片大陆一样古老,艾吉奥,只不过发生了一些意外,但世界正在自我修复,你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我?”



“你有着没有被诅咒污染的魔法血脉,这也是你能操纵我的骨笛还有那些金圆盘的原因。”



艾吉奥握紧了手里的指骨:“还有......你所说的诅咒到底?——”



阿泰尔突然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夺过火把吹熄,把艾吉奥推到墙边压住。看起来单薄的身体爆发出的惊人力量吓了艾吉奥一跳,他扭头看到阿泰尔那双在漆黑的通道里也微微亮起金光的眼睛正在危险地看向前面。



现在艾吉奥也能听见那边传来的不寻常的声音了,像是争吵和打斗,他还听见了约瑟夫和索菲亚的凄厉惨叫。他推开了阿泰尔,摸上腰间短剑就从通道里冲出来。



但他没有看到他的朋友们,反而是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领头的人手里捏着一张金色圆盘。




“这东西还真好用,你终于肯出来了啊,小鬼。”



“尤瑟夫和索菲亚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短剑衡于胸前,艾吉奥面色不善地狠狠瞪着那个头领,就在这点时间里通道门口也被士兵们围住,切断他的后路。



“他们?当然被我杀了,就连死的模样都被记录在这里——”



艾吉奥踹翻了最前面的士兵,踩着他的胸膛往头领的位置扑去,他看起来气坏了,攻击动作毫无章法可言,暴涨的愤怒再一次染红了眼眶。



周围的士兵当然不会让他如愿,艾吉奥还没能再接近一点就已经被那些长枪锁住了身子,枪刃划伤了他的小臂,火辣辣地疼。



“你们这群——混蛋!”



头领心情大好,他大笑着走到艾吉奥身后对准他后颈处猛击下去。


   


   
   
艾吉奥迷迷糊糊地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地下室,而是在一个他更为熟悉的高台上,他的手被绳子紧紧拴住,脖子上也圈了一条结实的绞绳。



“奥迪托雷家可怜的遗孤。”头领啧啧摇头道,“感谢我的怜悯吧,你就快要和你的父兄团聚了。”



艾吉奥刚从地上站起来,就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他摇摇晃晃地站在了木板上,下面是陡峭的悬崖,他晃晃头让自己清醒些,衣兜里的骨笛清晰地硌着他的胸膛。



忽然他听到了一声鹰鸣,是那只白鹰,它仍然像是天空霸主般盘旋在上空,长而坚韧的羽翼破开空气。强烈的阳光灼伤了艾吉奥的眼睛,他垂下头去,余光却捕捉到了白色的衣角——



是阿泰尔,男人拉上了兜帽,就像艾吉奥第一次见到他那样遮掩了自己,他同样站在旁边的木板上,但是微微侧过了身,年轻人感到一阵心跳加速,艾吉奥知道他一定在看着自己。



但后面那群人好像没有人察觉到阿泰尔的存在一般,依旧重新检查加固了他脖子上的粗绳,就等首领的一声令下把这个年轻人送入深渊。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得失望了,艾吉奥扭头朝魔法师露出了笑容,年轻人弯弯的眉眼煞是好看,盛满的阳光熠熠生辉,阿泰尔被这笑容感染了,冷硬的唇角也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首领的手臂挥下,几乎是同时艾吉奥扭头斩断了手里的绳索——这群蠢货连他有袖剑都不知道,袖剑锋利的刀刃插进绞索中割掉了一半。



但后面那群人似乎不打算给他机会逃脱,他们拿上刀剑长枪朝艾吉奥涌来,两侧的几个弓箭手架起弓箭。



突然一声巨大的鸟鸣声从艾吉奥身后响起,与此同时他感受到了从他的身侧穿行而过的强风,而他面前可憎的圣殿骑士们已经变了脸色,他们停在了原地,脸上涌起恐惧。



艾吉奥暂时没有空闲回头去看,他还在专心对付绞索的另一半。



首领慌了,但他高举起手里的剑:“不要后退,这只是最低级的障眼法,谁敢退缩一步我就砍下谁的脑袋!”



士兵们面面相觑,他们只好硬着头皮举起手中武器慢慢朝艾吉奥靠过去。
拜托拜托——绳索的最后一部分终于割断了,艾吉奥转身看见了他一生难忘的一幕:一只巨大的白鹰,在木台前悬停着,它宽阔有力的翅膀足足有十几米长,扇起的风扬起了艾吉奥的深棕碎发——发绳早已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鹰的背上站着一个同样一身雪白的男人,他的脸隐于兜帽下,但艾吉奥无比清楚他是谁。



阿泰尔。



白鹰靠近了些,阿泰尔朝艾吉奥伸出手臂,年轻人没有犹豫从木板上起跳,躲过了射来他刚刚站位的弓箭,而阿泰尔稳稳接住了他,几乎是同时,白鹰猛地起身挥开它的羽翼,刮起的狂风吹倒了那群准备射箭和投掷长枪的圣殿骑士。



艾吉奥说不上自己是兴奋过度还是紧张过度得几乎喘不过气,阿泰尔的手臂扶着他,魔法师的脸上依旧一片淡漠,他伸出左手在空中虚划一下,堡垒顶部的石头突然崩裂,那群人被砸下来的乱石逼得纷纷后撤,直到乱石堆满了整个出口,白鹰才继续往天上飞去。



艾吉奥瘫软地坐在白而柔软的羽毛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太神奇了,阿泰尔就像是个神明一样,做到了他不敢想的事情。



苍白的手掌在他面前摊开,上面躺着一截红色发带,艾吉奥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那是他的发带。



“谢谢——”



他重新束好了发,虽然因为没有梳子梳理所以有点乱,但还是比直接披头散发还是要好得太多。



“这是你落在密室门口的东西。至于你的朋友们,他们都顺利逃离了马西亚夫,金圆盘呈现的不一定是真实,别忘了任何人都可以修改里面的内容。”



阿泰尔面朝前方,这个角度艾吉奥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光照下他能清楚看到漂亮的面部轮廓上的浅浅绒毛。



“太好了,他们没事。”艾吉奥松口气,他又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你的意思是不一定真实,那我看过的那些我的家人——”




“你那时看见的不是金圆盘里的内容,而且上面残存的魔力与你的共鸣,让你以它未媒介看见了过去与现在。”



“现在?!也就是说我的家人们已经......”年轻人的声音低落了下去。



“我很抱歉,我想他们是间接因为我才出事的,我记得奥迪托雷这个姓氏,你的祖先曾经帮助过我。”



阿泰尔垂下眼睛,他想揉揉这个年轻人的脑袋,但他不确定对方知道所有缘由以后会不会接受。



“我知道,这支骨笛。”艾吉奥起身拉过魔法师的左手,无名指的位置和他手里那支骨笛完美契合了,“这是你的无名指。”



“是,为了抵消诅咒的力量我不得不牺牲我的一部分东西,并且被封印上几百年,而你的家族和另一些当时知道这些事的人们选择了帮助我。”阿泰尔没有挣脱的意思,他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年轻人,“骨笛对我来说不仅仅是救赎,同时也是新的枷锁,我必须听从骨笛拥有者的命令,无论我愿不愿意。”



艾吉奥沉默了许久,他把阿泰尔的手翻过来,把骨笛放到他的掌心,抬头对上魔法师疑惑的眼神:“那么现在这个枷锁已经没有了。”



阿泰尔的神色明显有些动摇:“你难道不想用我的力量为你的家人复仇?”



艾吉奥点头又摇头,他又一次绽开阳光般的笑容:“我是想复仇,但这不是我唤醒你的目的,你是鹰,阿泰尔,无所不能的魔法师不应该被我这种普通人束缚,我也更不应该以此要挟你帮助我,那样我不就和那群圣殿骑士一样了?”



阿泰尔低头注视那一小截骨笛,缝隙处有一条断掉的黑红色丝绳,他握住断掉的那一段,低声默念了一句什么,再张开手时绳子已经完好如初。他捏住绳端,抬手举起,轻轻搭在了年轻人的脖子上,指腹捏住骨笛调整了一下位置。



“留着它,它能保证你的安全,我不在的时候,有危险就吹响它。”



“可是——”



“我欠你一个人情,艾吉奥,而我会尽我最大努力帮助你——只要你需要。”



艾吉奥从阿泰尔融金般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握紧重新回到他胸前的骨笛。



“谢谢你......阿泰尔。”



“该感谢的是我,你给了对我来说最为珍贵的东西,自由。鉴于离这趟旅途的终点佛罗伦萨还有一距离,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的?”



艾吉奥深呼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请告诉我关于诅咒,还有这个世界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会是个很长的故事了。”



阿泰尔重新把目光投向远方。


   
   


   


战争。



永无止境的战争。



阿萨辛与圣殿骑士的斗争延续了成百上千年,阿泰尔自从出生起就被教导了这些历史,他生在一个阿萨辛世家,神明的馈赠与大地的祝福给予了他比起同龄人更充沛而强大的魔力。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万物血液里都有着魔力,区别只在于运用程度,阿萨辛派把思想和方法远播出去,而圣殿笼络了不怀好意和对魔法厌恶恐惧的那一批,他们彼此从暗地里的争执试探,到明面上要求那些普通人站列。魔法一旦作为武器,就是最致命的凶器,马西亚夫作为阿萨辛派的中心据点之一培养了许多精于战斗魔法的大师,阿泰尔也是其中一个。



他的父母死于圣殿的一次突袭,他还太小了根本不能理解当时发生了什么,而父亲的死亡一度让他丧失了对世界的感知,拉希德丁——当时的阿尔穆林,他们最受尊敬的导师——把他带回马西亚夫总部抚养,那些奇妙的魔法渐渐抚平了这个男孩的伤痛,并引导他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魔法导师。



他也曾犯过错付出过代价,但那不属于应该告诉艾吉奥的范畴,那更多的是个人问题,而阿泰尔最后悔的仅仅是太晚发现阿尔穆林偷偷研究的禁术,那种法术借由一种古老的法器“伊甸圣物”,就像树木一样从大地汲取魔力作为它的能源,这也让它成为了最可怕的武器,但代价是生命与魔法的枯萎。



他虽然最终制止了他的导师将大地的魔力榨干,但也仅仅是以夺取生命的方式,那个法术失控了,它汲取了太多魔力以外的东西,包括长年战争下的积怨仇恨,还有更多肮脏的人们心底的欲望。



阿泰尔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从金色苹果外貌的魔法容器里逃逸,黑雾化成一条巨龙,带着刺耳的哀嚎声消失在云端。
   


   


    
“它所造成的伤害,就是我们口中的‘诅咒’,大部分魔法生物因此灭绝,新生的物种受诅咒影响丧失了魔力,也有许多魔法师死去,甚至有的诅咒还投射到了普通人身上。”



艾吉奥睁大了眼睛,一脸惊奇地问道:“这就是现在我生活的世界没有魔法的原因?”



阿泰尔点头:“伤亡太过于惨重,以至于剩余的人们选择将魔法束之高阁,甚至淡化成传说故事。”



“后来那条巨龙怎么解决的?”



阿泰尔闭上了眼,缓缓答道:“以我的沉睡和我挚友生命的代价,把诅咒本身摧毁了。你的祖先还有其他的大家族长辈集结了力量在我祭下的无名指上,这才让我有了重新醒来的机会。”


   
   


   
白鹰隐于云后,投下的阴影被云层遮蔽。他们的脚下依旧是那座洋溢着诗歌与鲜花的繁华城市。



“你打算怎么做?”



阿泰尔半蹲下身子俯瞰这座城市,它确实如艾吉奥脑海里记忆一样美,他还能准确地认出圣母百花教堂与奥迪托雷家,还有溅满鲜血的绞刑场。



“找到乌贝托,亲手了结他。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回一趟家,我的母亲和妹妹的安全,我想拜托你,阿泰尔。”



魔法师没有应声,艾吉奥发现有一只麻雀站在阿泰尔的手臂上,而他的眼睛,金色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缝,像猫咪一样。



“不用担心,她们已经有人照顾了,佛罗伦萨的——呃,一家妓院,玫瑰花开,它的女老板接纳了你的家人,毫无疑问,她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这只小鸟就是她送来的。”



小麻雀抖擞着羽翼,相当精神地在阿泰尔手臂上跳来跳去,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面前的两个人,嘴里还叽叽喳喳个不停。



“这样,原来如此......”



艾吉奥一头雾水地看着阿泰尔对着那只麻雀说话,他能听懂的只言片语太过于简略。



金色的细线扩散开,魔法师的眸子恢复了普通的模样,他伸出手,小麻雀从他的手臂上扑棱几下翅膀起飞离开。



“葆菈,玫瑰花开的女老板,同时也是一位被诅咒感染的女巫,她曾经受到过圣殿的虐待拷打——仅仅是因为她帮助别人时用过的法术。诅咒侵蚀了她的力量,让她现在只能用一些勉强防身的小法术。



“还有个好消息是,即使在魔法几近湮灭的时代,阿萨辛也没有消亡,奥迪托雷家族和美第奇家族都是坚定的阿萨辛派支持者,你的父亲......还给你留了东西。”
   


   


   
白鹰化成一根白色羽毛落到阿泰尔手里,他们从奥迪托雷家的天窗进入。



阿泰尔把他带到了乔瓦尼的房间,魔法师虽然第一次来但似乎对他家很熟悉,艾吉奥足够聪明地猜到了读心术,那么也就意味着,阿泰尔连他以前那些糗事都一清二楚,意识到这一点的年轻人简直想捂脸。



“集中你的注意力,艾吉奥,就像当时在密室你找路那样,去观察这个房间。”



艾吉奥晃晃脑袋把刚刚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扔出去,他听从阿泰尔的指导开始集中注意力,巡视过房间一圈后他看到了一个散发金光的机关。



他过去打开了它,那是一个藏起来的箱子,他从里面拿出了一套白袍——繁杂的花纹和红白的颜色与阿泰尔的完全不同。



“阿萨辛的袍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父亲原本想把它传给你的哥哥,但出了那样的意外以后,它现在的传承者,是你。”



年轻人换上了那套白袍,腰间佩上长剑,还有半块深色披风,父子俩身量相当,这一身衣服一下子把他衬得成熟了许多——尽管阿泰尔知道他还仅仅是个孩子。



“那么接下来,帮我找到乌贝托,阿泰尔,我会亲手了结他的性命。”
   
   


   
找到那个执政官并不难,但阿泰尔没有把握艾吉奥能够单独杀掉他,圣殿骑士们预料到了一些魔法残余,他们挖掘了一些古迹,曾经战争的产物,一些特殊矿物炼金后能够抵御一部分攻击性魔法,也能给主人提供一定的保护,刀剑之类可能会完全无效。




虽然在马西亚夫的那部分圣殿骑士阿泰尔已经解决了,但他不能确定佛罗伦萨的圣殿骑士中是否有同样的魔法师已经感知到了他的到来,并为此做好了准备,刚刚苏醒不久的身体无论是体力还是魔力都不足以对付一场硬仗——现在的大地魔力也非常微弱,微弱到阿泰尔几乎感受不到补充。



所以他打算提前教会艾吉奥一些法术,年轻人对于学习魔法来说虽然年龄有点大了,但他的资质很好——没有接触过任何魔法训练都能运用鹰眼,他的身体也没有任何诅咒的残留,魔法的种子很早就在他的身体里生根发芽了。



“这个你可以以后再教我——”



但艾吉奥似乎并不怎么领情,他趴在白鹰上紧紧拽住手下的羽毛。



“这只是最基础的,要对付圣殿骑士,就凭普通人的那点力量完全不够。”



“可你也不至于一来就想把我从半空中扔下去!你想害死我吗!”



无论白鹰怎么翻转冲刺,艾吉奥都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攀附住手里的羽毛不肯放手,而阿泰尔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稳稳站在白鹰的背上。



他打了个响指,白鹰褪成一堆白羽飞散开,失去了支撑的艾吉奥尖叫着坠落下去。



失重的感觉很不好受,艾吉奥面朝大地飞快坠落,这里是离佛罗伦萨城不远的一处郊外,下面是茂密的森林,但这个高度艾吉奥有充分理由相信,他这一摔能留个全尸都算好的。



风急促敲打他的鼓膜,让他只能听到越来越尖锐的风声,他的心里走马灯过了许多的事情,年少轻狂的不懂事,不能为家人报仇的悔恨,还未弄懂的那点即将被掐灭的朦胧情感,他还年轻的生命,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吗?



忽然他感觉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捉住了他的手腕,他扭头看去——是阿泰尔,他的背后展开了巨大的白色羽翼,那双金色的眼睛注视着自己,他张嘴好像说着什么,艾吉奥只能拼口型来猜测。



“集中——你的注意力......你能做到的。”



琥珀色的眼睛仿佛被点亮了,艾吉奥感受到周遭的风声渐渐减小,他下降的速度也逐渐减缓,但还是有些晚了,地面已经近在咫尺,但他的下坠速度还是很快。



阿泰尔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背后羽翼张到最开,艾吉奥出神地看着面前的魔法师,风吹开了他的兜帽,露出那张英俊的脸来,那双金瞳仿佛也有魔法,吸引走了年轻人的注意力。耳边风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羽翼灵活地收拢,艾吉奥脚下触到了坚实的地面。



但他还是很没出息地腿软了下去。


   
   


   


“我学习魔法的第一课就是飞行。”



阿泰尔抱肩膀看着已经在草地上瘫倒的艾吉奥,他们刚才已经重复了好几次同样的内容,只不过艾吉奥只有第一次成功做到了控制自己的速度。



“在认识你之前我还只是个普通人,阿泰尔。”艾吉奥撑起自己紧张到酸痛的身子,尽管被扔了好几次,他还是不得要领,最开始的那点感觉已经完全被高度紧张和疲惫冲淡了,“这对于我来说,太困难了。”



这一次年轻人是对的,阿泰尔被单独教导的那段时间,阿尔穆林也曾经这样把他从半空中扔下去,而且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他虽然在最后关头学会了控制,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的腿骨折了,最好的治愈魔法下也躺了几个月才好。而对于没有任何魔法基础的艾吉奥,阿泰尔要是放任不理就只有摔死的下场。



“我需要学习一些最实用的,比如说怎么突破敌人的魔法防御。我要杀了乌贝托肯定得先克服这个困难。”



“凭你现在的基础,最普通的防御魔法你都破不了。”阿泰尔毫不留情地说道,“但你的父亲想法足够长远,你的袖剑和我的一样是特殊材料制成的。”



艾吉奥这才注意到魔法师手腕下藏进衣袖里的袖剑,几百年的封存,它弹出来时依旧光洁锋利。



“这种奇特的矿石能够干扰魔法的运行,换句话说,它能直接刺破任何魔法护盾。”



年轻人的眼睛里亮起了光:“那我可以靠它对付乌贝托!”



阿泰尔收回了袖剑,淡淡瞥了艾吉奥一眼:“如果一击失败,随便一个小法术都能要了你的命。”



“但我还有你呢,无所不能的魔法导师阿泰尔。”



年轻人从地上弹起来揽过魔法师的肩膀,顶着对方锐利的目光,露出明亮的微笑。



“我不是无所不能的。”阿泰尔无奈地摇摇头,“我过去虽然被训练成了最强的战士,但战士始终是战士,我不是神明,我也会犯错——几百年的沉睡,我的魔力折损太多,这也是为什么我训练你,同样的魔法你也许能做得比我更好。”




“这怎么可能,我只是个普通人。”



阿泰尔挣脱了艾吉奥的手臂,把腰间佩剑取下递给他,自己则拿出一把小刀:“你有鹰眼——许多魔法师穷尽一生都没能学会的能力,这就足够证明了。接下来试试力量速度增强的魔法。”



艾吉奥握住手里沉甸甸的长剑,他不确定地看着魔法师手里短小的匕首,这场比试看起来不公平极了——



但当那把小刀架上艾吉奥脖子时他就改变了想法,阿泰尔出刀动作快得他根本看不清,而那冲击到腹部的肘击疼得他的剑直接脱手飞出。



“在战斗时候分神会要了你的命。”魔法师收回了匕首,“你完全可以做到这个程度的,只需要足够专心。”


   
   


   
日落西山,艾吉奥鼻青脸肿地又一次瘫倒在地上,阿泰尔下手完全不留情面——当然每次打在他身上的都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刀背,但也仍然几乎每次都能瞬间制服他。



虽然知道对方是很厉害的魔法师,但这么多次的单方面虐菜还是让年轻人挫败不已,如果他有耳朵的话——也许阿泰尔可以给他变一个——那一定是耷拉下来的。



阿泰尔在他身旁蹲下,那双金色的眼睛柔和了几分,他试着开口道:“作为初学者,你已经做得不错了。”



“噢不要安慰我了——”艾吉奥抬手遮住了脸,“我知道自己有多差劲。你也一定已经都看见了,几年前的我完全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打架斗殴撩妹样样在行,在正事方面完全不如哥哥那样认真,要不是有你在,我一定也早就死在了圣殿骑士的手上。”



阿泰尔仔细回想了一下看到的那些片段,虽然这个年轻人确实做出了不少“蠢事”,但他对艾吉奥说的并不同意:“你有一颗热情而善良的心,这是最重要的。乔瓦尼本来只打算让你度过平安而快乐的一生,远离魔法与危险,但你还是选择了自己的道路,也完成了父亲的心愿,为奥迪托雷家的复仇留下了希望的火种。”



“你夸得我都不太好意思了——”年轻人拿开手,瞅着魔法师的长出一层薄薄绒毛的下巴。



“但你的进度确实太慢了,越级训练你还是太过勉强,你的叔叔马里奥已经想办法联系到了我,不出意外,后天他就能接你走。”



艾吉奥猛然坐直,阿泰尔敏捷地及时退开避免了下巴被撞疼的下场。年轻人一脸惊诧地看着他,那眼神似乎还有些委屈。



“别这样看着我,你的叔叔也算是一名魔法师,虽然诅咒影响下他的魔法能力非常微弱,但和你父亲隐藏自己在城中以银行家的身份做事不同,他拥有自己的庄园,自己的军队,也拥有自己的一套训练技巧,那会更加适合你。你与你的母亲和妹妹一路,我会在路上负责你们的安全。”



“也就是说,你也会一起来?和我们一起在庄园?”



艾吉奥的眼里涌起期待。



“不,把你们送到我就会回来,我需要待在城市里去联络这个时代的魔法师们。”阿泰尔毫不在意地平静答道。
   


   


   
他们原本打算在玫瑰花开过夜,姑娘们对他们俩都很热情,但这种热情似乎吓到了马西亚夫的魔法师,他匆忙地跟葆菈和艾吉奥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传闻中的魔法师就是不一样。”葆菈看着那个消失在屋顶上的白袍忍不住笑出声,“你看起来就可爱多了,艾吉奥。”



女巫的脸庞精致而漂亮,成熟的韵味总能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要是放在以前艾吉奥一定会欣喜地与她深入交谈自己的可爱之处,但他现在只是礼貌地微笑。



“明天他应该不会回来了。”



“什么?”年轻人一脸惊讶。



“也就是说你的自由时间到了,小男孩。”



艾吉奥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葆菈继续解释道:“那位魔法师太过谨慎了,我敢肯定明天一天他都会在排查整个城市的魔力痕迹,这会错过乌贝托的最佳刺杀时机。”



“最佳刺杀时机?”



“你太久没回佛罗伦萨了所以不知道,这位执政官明晚上正打算参加韦罗基奥最新作品的揭幕式。”



“这个混蛋——”艾吉奥握紧了拳,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了绞刑架上的一切,只可恨他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去为家人报仇,现在唯一的安慰是母亲和妹妹还好好的,而且传说中的魔法师站在他那一边。



“你现在有了一个机会,明天我会教授你一些知识,而我的姑娘们已经得到了地址,我相信你能够做到的——手刃背叛者。”



葆菈的脸上仍然保持着迷人的微笑,但她眼睛里射出的寒光异常锋利。




“但是阿泰尔说......”



女巫摇摇头。



“他已经几百年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了,所以判断不够果断准确,放心,我了解那些人,他们还不知道你和阿泰尔的存在,”葆菈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可怖的伤疤,“我已经等这个时机很久了。”


   
   


   
第二天阿泰尔果然没有再现身,艾吉奥在女巫指导下学会了在这个魔法缺失的时代更实用的一些技能,潜行与偷窃,而在葆菈指引下他还见到了一位老朋友。



“莱昂纳多!”



艾吉奥欣喜地给了前来开门的学者一个拥抱。莱昂纳多还是十多年前的模样,仿佛没有被时间影响过。



“我已经从葆菈那儿知道发生什么了,这一切都太神奇了,我都等不及想见到阿泰尔——”



“等等,莱昂纳多,我还需要一个解释。”



艾吉奥赶紧止住老友,他现在非常想知道一件事情——



“是不是全世界就我不知道阿泰尔的存在了?”



莱昂纳多抱歉地笑笑,慢慢为年轻人解释起来。他就是那部分被诅咒投射的普通人之一,只不过这个诅咒冻结了他的身体,让他成为了不老不死的人,但这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好事。他曾经见到过那条巨龙,也见到过与巨龙战斗的魔法师们,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在巨龙破坏性的力量下他连一个小女孩都救不了。



“那时候阿泰尔就出现了,我只能远远看到一个白影,但他带着那条巨龙一起消失了,我也因此得救。”



发现自己的身体停止生长以后莱昂纳多起初恐慌了一阵,他甚至割伤了自己的皮肤,里面的血液仿佛凝结了切口露出一点黑紫色——是的,他的身体虽然不再衰老,但他的伤口再也不会愈合,失去所有触觉,他甚至连一个普通人类都不再是了。



他把自己关上了几百年,每天没日没夜地画画,那是他还能算活着时最大的兴趣爱好。时间长久到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和魔法的存在,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糟糕的噩梦?他以为自己会带着那些疯狂的画作孤独死去,但他没有,他后来遇到了一些同他一样与众不同的人,其中也包括葆菈。



既然生命趋于永恒,为什么不把那些时间用在更有用的东西上呢?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这个想法,他也确实这样做了,他还留存了许多魔法时代的图纸和设计,研究破译并加以改进,而现世的残余魔法师们正缺乏这个。



只不过无限的生命带来了身份上的麻烦,他不得不每过十年辗转几个城市,以防被人认出来不对劲。



艾吉奥的那双袖剑就是乔瓦尼曾经委托莱昂纳多做的,它现在已经有一些损坏——不过莱昂纳多轻松地修理好了,还给刀刃换了更好的刀片。



“下一次见到阿泰尔我会转达你的想法的。”



“谢谢你,艾吉奥,我的朋友,我一定会好好准备一次谈话的。”



莱昂纳多看起来兴奋极了,阿泰尔的过去在他眼里仿佛镀上了一层光辉,无论何时都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艾吉奥找到了韦罗基奥最新作品的揭幕式,在姑娘们和修士的帮助下成功混了进去。



乌贝托确实如葆菈所说的那样,完全不知道马西亚夫那边发生的事情,他还沾沾自喜地与自己的党羽分享权利的喜悦,那副虚伪的面孔简直令人作呕。
但艾吉奥还是记住了魔法师的话,他坐在椅子上隐于人群中,四周观察任何可疑的东西。



夜色是最好的伪装,艾吉奥确信自己就这么接近乌贝托背后都不会有人发现——但他唯一有顾虑的,就是乌贝托手指上那个发出红光的戒指。



鹰眼下它不仅发着红光,艾吉奥还能看清上面的十字,这一定就是阿泰尔说过的防护措施,他不清楚这个防护受到攻击时有任何反应,但他不能再等了,尤其是听到乌贝托又一次提到他的家人,提到那个不足为惧的没用的二少爷。



他起身直接冲到了乌贝托面前,那张丑陋的堆满横肉的脸上笑容被惊恐取代,但还没能等他做出其他的反应,艾吉奥的袖剑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膛,喷出的鲜血溅满一地,年轻人连捅了五下宣泄他的愤怒,那身白袍被染成了血红色,乌贝托手上的戒指也失去了光辉滑落在地。



“奥迪托雷家族并没有灭亡!我还站在这儿。我,艾吉奥,艾吉奥·奥迪托雷!”



他就站在那儿,披满一身鲜血向众人宣告,身上的怒气还没消退,他的胸膛轻微颤抖着,但他的理智及时回来了,周围的卫兵已经盯上了他,而他还没有学会阿泰尔的第一课。



艾吉奥沿着柱子迅速爬上了屋顶,他该庆幸士兵里没有弓箭手,不然他可能没法安全离开了——但突然飞过来的一粒石子儿击中了他的腿弯,重力不稳,一只脚已经踩空,身子往后坠去。



他又看到了那只鹰,巨大的白鹰俯身飞下,爪子一把捞住艾吉奥的腰,然后撑开翅膀迅速上升,那股猛烈的气流夹击下艾吉奥觉得自己的腰都快断了,而下面人群发出一阵惊恐的叫声。



等风平静下来,他们已经飞了很高,但还是没有看到魔法师的身影,他不在鸟背上,也不在白鹰的另一只爪子上。



白鹰带他回了玫瑰花开,几乎把他放到屋顶的一瞬间,它再次消散成一片白色鹰羽落到艾吉奥身后,年轻人一转身果然又看到了那位一身白的魔法师。
他的表情是很明显的不悦。



“看看你都做了什么,艾吉奥,贸然出击,还公然宣告自己的身份,生怕圣殿骑士不知道是你干的,你还是三岁小孩吗?”



“但我成功了,阿泰尔——”



“那纯粹是你运气好,乌贝托手里的戒指没有被激活,一旦他激活了,你连他身边一米的地方都靠近不了。”



“可是这是唯一的机会,能让他有所准备前解决掉他!”



“但你不该那么高调,这件事不是区区一个人的死亡就能结束的。”



“你不懂,阿泰尔,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奥迪托雷家族不是好惹的!我不是需要躲躲藏藏的废物!以前的那个艾吉奥少爷已经死了!”



年轻人情绪激动,阿泰尔的指责让他更加难受,至少在他看来阿泰尔本该理解他的。



“你还是太年轻。”阿泰尔摇头,不打算继续和他争辩下去,“执政官死了,继续待在这里已经不安全,我现在就送你们去蒙德利吉欧尼庄园。”
   


   


   
白鹰承载不了四个人,而且目标太大,在葆菈帮助下他们调配了一些改变外貌的药水,再换上一身不引人注意的粗布衣裳混出城。



而阿泰尔手里时刻捏着一些消音和击晕的魔法——以防万一。



不过他们还算顺利地出了城,一路上克劳迪娅对这位天降的魔法师表现出了十足的好奇,她问了许多问题,而阿泰尔也耐心地一一回答。



艾吉奥却一反常态地沉默了,直到克劳迪娅拿自己的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



“欸,你以前不是最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的吗,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你把人家烦到了,给你施了封口咒?”



艾吉奥收了收手里的缰绳,伸手把妹妹重新按回马车车厢,言语里透露出不快。



“没什么——你还是好好看着母亲,别烦阿泰尔了。”



而坐在马车另一侧的阿泰尔出声了:“你们兄妹感情很好。”



“那当然,我妹妹虽然聒噪了点,但她还是很可爱的。”




克劳迪娅在马车后面做了个鬼脸。




“......你有兄弟姐妹吗,阿泰尔?”



魔法师摇摇脑袋:“我没有家人,很小就跟着大导师住进堡垒里进修魔法。唯一跟我玩得好的朋友们,他们都在战争里死去了。”



“我很抱歉——”



阿泰尔继续说道:“不用,这没什么值得可怜的。我只是想说我虽然没有家人,但也有过那样的经历,很多时候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是做不了什么的,一意孤行反而会伤害更多的人。”



艾吉奥沉默了一会儿,还想继续追问,但阿泰尔已经合上了眼,靠在马车上,于是他把疑问吞进了肚子里。马车被施了魔法,不需要人来修正方向,艾吉奥也只是象征性地抓着缰绳,安静注视魔法师的睡颜。



正当年轻人也快闭上眼睛时,阿泰尔却突然出声了:“你认为现在的世界,还需要魔法吗?”



“当然,那是我们遗落已久的东西。”



“它曾经带来过灾难。而且现在这个没有魔法的世界比我们那时要好上太多。即使这样,你也坚持人们需要魔法?”



“那只是看上去,阿泰尔,无论有没有魔法的存在,那群坏蛋对于权利与财富的欲望还是会让他们做出可怕的事情,我的家人就是最好的例子,但如果我们拥有魔法来对抗我们的敌人,那会有胜算得多。”



“你说的没错,力量得握在自己手中。”



艾吉奥背靠车板,伸展了一下腿脚,他扭头看向旁边的阿泰尔。



“你会经常来看我吗?”



魔法师愣了一下,也转头盯向年轻人,慢慢说道:“我尽量——但我回到现在有太多事情要了解处理。”



艾吉奥不太满意这个回答,但他也只能拖着一声长长的哦就沉默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左右不了阿泰尔的决定,但不知道自己在隐约期待着什么。



别老像个孩子一样,艾吉奥,以后的路还很长。他告诫自己。


   
   


   
训练场上,短兵相接,年轻人一身干练的训练服,他往前迈进一步虚晃一招后成功夺走了对面人手里的剑,手腕一转,剑刃已经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非常漂亮的动作。”一旁的马里奥鼓掌道。他年轻的侄儿天赋异禀,不仅在格斗方面,他在魔法上天赋也令人吃惊,马里奥自己使用都很费劲的一些攻击性法术而艾吉奥学得飞快,他不得不搬出地下室收藏的一些武器和古籍来指导他。



地下室除了那些武器藏书,还有石像,最中间的一座艾吉奥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阿泰尔。



对此马里奥叔叔解释是无论在阿萨辛还是圣殿的历史上,阿泰尔都是非常出名的存在,他强大而理智,并且牺牲自己拯救了世界——虽然他现在苏醒了过来,但在外流传的版本大多是他已经死去了的。



而这位神秘的魔法师已经五年没有找过艾吉奥了。如果不是那支留下的骨笛,艾吉奥甚至觉得阿泰尔已经遗忘了他这个人,这五年的时间里他不仅仅完成了训练,把蒙德利吉欧尼庄园修葺一新,正式加入了阿萨辛,还让佛罗伦萨挂满美第奇家族的旗帜,在威尼斯联合了盗贼与妓女,成功除掉了帕奇家族。



他听到了许多关于那条巨龙的故事,正如马里奥叔叔所说,阿泰尔的事迹早就成了传奇,即使有些流传的仅仅只有一个白袍的形象,但对抗巨龙拯救世界的这一点足够人们对他称赞有加。



他在任务途中总是会听到关于那只白鹰的信息,人们纷纷猜测他的身份,有人说只是传言,但也有人言之凿凿地说是旧日的幽灵前来索命,因为每一次出现总伴随着生命的逝去。



只是魔法师可能正如他所说一直有重要的事情在忙,所以才一直没来见他。



“如果不是我已经见过阿泰尔,我都几乎要怀疑你是不是爱上他了——比你以前认识的姑娘还更经常挂在嘴上。”



克劳迪娅低头察看账本,余光瞥过自己的哥哥,这些年的经历让他们俩都成熟了许多,尤其是艾吉奥,克劳迪娅现在几乎在他身上已经见不到以前那个毛毛躁躁的年轻人的影子。



“这不一样,克劳迪娅,阿泰尔就是一个活的传奇,而姑娘们,虽然她们也是世上的珍宝,但只有阿泰尔是独一无二的。”



克劳迪娅撇嘴回道:“得了得了,这话留着到阿泰尔面前说去,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吗?就像以前追你的小女生一样,满眼冒心,恨不得跟别人天天分享自己心上人有多好。”



艾吉奥无奈摊手回应:“那也得等到我能见到他,他的行踪总是飘忽不定,而且也不主动找我。”



“你可能漏了一点,这位魔法师一路的目击轨迹和你的危险任务高度重合,阿泰尔虽然没有直接出面,但他确实一直在暗中保护你。再说了,你不是还有那支骨笛吗?”



那支骨笛现在也还安稳挂在艾吉奥的脖子上,收进衣服最里层。他把那支骨笛掏出来,仔细翻看上面新添的磨损痕迹,即使有魔法加成,骨笛也依旧会被岁月侵蚀。



“我不想麻烦他,他不来找我可能有什么重要事情很忙,要是把他急匆匆叫回来,给他解释‘没别的事情,只是我想你了’,他会怎么想?”



“你千方百计约姑娘出来的时候可没这么畏手畏脚。”



“我说了这不一样,克劳迪娅,我想在阿泰尔再见到我的时候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



“知道了,艾吉奥小姑娘。”克劳迪娅吐舌道。



但艾吉奥的小算盘落空了。



他再次醒来时见到了阿泰尔,魔法师正和佛利的女城主卡特琳娜交谈着什么,他的腹部还在疼痛,但伤口处却有一股奇怪的暖意。



“治愈不是我的强项,但这能让你愈合更快。”阿泰尔注意到他的动静走过来,平静解释道。



魔法师还和多年前一样,金色的瞳孔,冷淡的面容,穿着那身干净利落的白袍。但艾吉奥的变化很大,尤其体现在他昏迷的这几天脸上冒出的胡子上,这让他乍一眼看上去比阿泰尔年龄还大些。



“金苹果!阿泰尔,被那个黑袍子的修士拿走了!”



“别太激动了,你的伤才刚好一点。”一向剽悍的女城主温和地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艾吉奥不仅救下了她的孩子,也救下了这个城市,但就在抢回金苹果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垂死的奥尔西兄弟中的一人用一把小刀穿透了艾吉奥的小腹,艾吉奥在一片模糊意识中终于吹响了骨笛。



“刚刚我已经听卡特琳娜说过了,没想到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些天会出这么多事。”阿泰尔轻声道,他半蹲下注视艾吉奥。



“那个金苹果,它拥有不可估计的力量,我们得赶紧去阻止他!”



年轻人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来,阿泰尔抓住他的手臂扶稳。



“但你的伤——”卡特琳娜担忧地说道。



“不用担心,夫人,他的伤口愈合得已经差不多了,必要时我会用一点镇痛的法术。”



阿泰尔从腰包里掏出一片灰白鹰羽,把它扔向空中,艾吉奥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魔法师如何召出白鹰,阿泰尔口中低语了一句什么,白羽炸开,一只巨大的白鹰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它灵巧地在屋檐下找好位置。



“还有这份地图,先生们,即使有了金苹果,没有它你们也找不到密室。”卡特琳娜拿出那张被圣殿骑士盯上的密函地址,“这附近的沼泽地中有一座修道院,我在那儿看到过不少黑袍子的修士,你们可以去看看。”




白鹰挥动翅膀,迅速拔高,很快天边就只剩一个白点。



“那个修士只有九根手指。”



说到这儿艾吉奥下意识看了一眼阿泰尔,但后者似乎全然没有在意。



“前段时间你去哪儿了,阿泰尔?”



“去处理了一些事情,比起这个,修道院已经到了。”



艾吉奥救下后院被士兵欺凌的一位的修士,从他口中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尽管他在询问的时候,那个修士听到九根手指的第一反应就是瞥了一眼旁边的阿泰尔,但魔法师面色不善地把他的目光吓了回去。



几经周转下来,他们只得到了一个信息,那位九根手指的黑袍修士,萨佛纳罗拉,去了佛罗伦萨。



“看来我得回家一趟了。”艾吉奥苦笑道。


   
   


   
白鹰刚掠过山丘,城市里混乱的硝烟与火光就已经蔓延了大半天色,引起二人的注意。



“你曾经说过,伊甸碎片里藏着某种力量。”



阿泰尔点头回答:“那是第一批魔法师留下的,最先苏醒的那些人被称为‘先行者’,那原本是用来对付龙的武器,但龙被赶走后封印起来的这些神器却被太多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我留下的部分密函——你应该收集过,那是我用残损的苹果取得的,就指示了一些神器地点。”



“比如说这个修士,我都已经能听到街道上有人高呼萨佛纳罗拉万岁的了——他们能不能有点追求,拿着神器净实现一些无聊的愿望。”



“我们分头行动,艾吉奥,尽量别和被控制的人们起冲突。”


   
   


   
萨佛纳罗拉很聪明,他用金苹果蛊惑了九个不同阶层的人为他做事传教,艾吉奥一一解决了那九个人,他们心里的阴暗面被放大了,让他们变成了疯狂的萨佛纳罗拉的簇拥者,除了个别无可救药的,艾吉奥选择让他们陷入昏睡,等苹果的效果解除他们应该能够恢复正常。其他的阿萨辛成员们带着那些恢复神智的人们处理现场。



他做完这一切,去了人群最密集的广场,萨佛纳罗拉还在广场正中试图安抚那些因为清醒过来反对他的人们。



而阿泰尔也混在人群中,他的伪装足够好,艾吉奥开了鹰眼才在人群中看到金色的魔法师。



白鹰接近了猎物,人群往萨佛纳罗拉身边涌动,修士被迫举起手里的金苹果,金色的光芒开始发散开,而阿泰尔也抓住了这个时机上前,袖剑准确迅速地捅进萨佛纳罗拉的腹部。



这个充满野心的修士吃惊地张大了嘴,他很快脱力下去,手里的金苹果滚落到一边。



混乱中艾吉奥看到一个士兵拾起了它然后试图逃跑,阿泰尔也看见了——他把袖剑从修士的身体里取出,但他的周围还有太多普通人还在互相拥挤,他转头朝艾吉奥吼道:“抓住他,艾吉奥!”



下一秒年轻人就已经飞奔出去,慌不择路的士兵爬上了房顶,但这无异于加速死亡,艾吉奥没能给他再逃跑的机会,在第二座房子上就追上了他,没有丝毫犹豫袖剑就穿透了士兵的身体。


   
   


   
阿泰尔接过了那颗金黄色的圆球,它看起来非常熟悉但又十分陌生,上面雕刻的花纹让它像是无害的艺术品。阿泰尔重新把金苹果又放回了艾吉奥手上。



“你才是它的守护者。”



艾吉奥百感交集地看着手中的伊甸碎片,它才是圣殿骑士的真正目标。



广场上的人们愤怒地把一击之后还没毙命的萨佛纳罗拉抬上了老旧的木架台,下面堆起了稻草。



他们打算烧死这个修士。



奄奄一息的萨佛纳罗拉在柱子上大声咒骂这群不愿意信服他和他的上帝的人们。火焰已经烧到了他的袍角。



“没人应该这样死去。”



艾吉奥低语着,阿泰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得到了魔法师的点头赞许。
年轻人收好苹果,越上木架台,袖剑穿透脖颈给了可怜的修士一个痛快。底下的人们惊讶地看着他。



“我,艾吉奥·奥迪托雷,你们中的许多人应该还认得我,我的家人——奥迪托雷家的人们,五年前在这里死去,但我没有被仇恨所遮蔽,我知道了许多的事情,许多的真相,但这不仅是要告诉你们的,你们也要学会自己思考,不是跟随我,还是萨佛纳罗拉,又或者是美第奇。蛊惑你们心神的力量,不是什么可怕的诅咒,而是真实存在的魔法,但魔法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后面操纵的人。我们的历史被遮掩了真相——但不要害怕,要用你们的眼睛和行动去证实,保持自己的思想,这就是我想说的。”



“那孩子真的长大了,只可惜你错过太多了,大魔法师。”



葆菈依然美艳,她的身边站了一列看着艾吉奥成长起来的阿萨辛派的人们。
“只有让他独自经历这些才会成长。”阿泰尔坦然回复。



艾吉奥这些年确实成长了许多,无论是葆菈他们与魔法师联系时的消息,还是刚刚那番话,年轻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一个可靠的充满智慧的阿萨辛导师。但当这个成熟的导师到阿泰尔面前,他仍然像是那个毛头小子。


   
   


   
所有密函拼到一起,而其实身为密函的书写和研究者,阿泰尔也不确定密函还会有别的其他什么作用。



这一颗另外的完好的苹果为他们指示出了一副地图和密室所在位置,之前艾吉奥没能阻止的罗德里格·波奇亚——现在的罗马教皇,也是一手筹划了奥迪托雷家悲剧的人,自诩先知,想要打开密室窥探这个世界真相的一角,他现在就正在那个密室的位置,罗马。



“看来我们又要合作了,阿泰尔。”



“是,我和艾吉奥这就赶去,佛罗伦萨城还需要你们——”



葆菈和马里奥叔叔,还有其他阿萨辛派的在场人员都表示同意,刚经历过一场灾难的佛罗伦萨正是需要重整的时候。


   
   


   
白鹰又一次翱翔于天空。



“这一次任务结束以后我有话想告诉你。”



艾吉奥看着魔法师,脸上是难以忽视的认真。



“什么话不能现在说?”



“现在说我担心会影响任务。”年轻人耸肩。



阿泰尔眨了眨金色的眸子,开口道:“正好我也还有个请求要拜托你,在这次任务完成之后。”



“什么请求?”



“我担心它也同样会影响任务。”魔法师把目光收回去,完全无视了艾吉奥那张好奇而显得可怜兮兮的脸。


   
   


   
结束了一番宣讲得神乎其神的上帝论,罗德里格终于准备独自前往密室,不得不说圣殿骑士确实足够强大,他们可能早就发现了这个密室,并在其上建立了能为自己宣扬的教堂。



阿泰尔和艾吉奥熟练地攀爬过吊灯与房梁,但他们没能靠得更近,罗德里格举起了手中散发出熟悉金色光芒的权杖。



空中传来的剧烈魔法波动成功让两个人摔了下去,先调整好姿态的阿泰尔扶了艾吉奥一把,避免了摔个底朝天的糗相。



“看看来了谁,艾吉奥——还有传说中的魔法师,阿泰尔。这可真是荣幸。”



权杖仍然在散发着让人难受的能量波,阿泰尔尽量引导出魔法盾来抵消,但也只能勉强抵挡,他的余光瞥见旁边自己庇护下的艾吉奥腰间发光的东西。



“苹果!那个能抵抗权杖的力量!”



年轻人如梦初醒,他从丝质袋子里拿出与权杖光亮频率刚好相反的金苹果,两道光柱彼此碰撞,爆发出了更强大的力量。



阿泰尔及时撑住了艾吉奥的后背,而罗德里格就没那么轻松了,他被冲击力给掀飞,肥胖的身子瘫倒在墙根。



艾吉奥保持着后仰的姿势,阿泰尔揽住了他的腰,这个动作魔法师没感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反而是年轻人一下子弹了起来。




“我才是先知!”



罗德里格撑住权杖把自己的身体慢慢支起来,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了几分。




察觉到不对的阿泰尔挥手把艾吉奥护在身后,金色的眼睛又一次绽开光亮。



罗德里格的身上钻出一条条细长的黑色长带,它们交织蔓延涌入权杖的顶端,片刻之后,一颗崭新的全黑的苹果出现在顶端——那本应该是金苹果放置的地方。



“罗德里格身上也有诅咒,那影响了伊甸碎片。”阿泰尔保持着护卫的姿势,“你不是他的对手,退后。”



尽管很不情愿,但艾吉奥清楚魔法师的警告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也就乖乖后退到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



罗德里格仿佛整个人都变了,他的眼睛被染成了纯黑色,连一点眼白都没剩下。



“你在害怕吗,阿泰尔?——哈,你确实应该感到害怕,诅咒的力量残存于现世,与伊甸碎片的力量融合共鸣,这让我浑身充满了力量。”



权杖往前一倒,一股巨大的能量波束直冲阿泰尔而来,魔法师翻滚躲过,从背后抽出匕首,艾吉奥发现他的眼睛放出更明亮的金色。



阿泰尔的速度非常快,只能看到一道白色残影,而权杖的一次次攻击都落空了。



虽然因为身上苹果的缘故让魔法攻击绕过了艾吉奥,但是那些被攻击毁坏的长柱和墙壁都纷纷倒塌下来,艾吉奥被迫离开刚刚选择的站位,到更靠近阿泰尔他们的那一侧。



罗德里格转变了目标,他的权杖仍然在试图逼迫阿泰尔的走位,但他本人却隐去了身形。



阿泰尔敏锐察觉到这一变化,他回头叫到:“小心!艾吉奥!”



年轻人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拔出了腰间佩剑,在上面施加了速度力量增强的法术,鹰眼也开到最强,但还是没能捕捉到任何可疑身形。



突然一道掌风扑面而来,艾吉奥只来得及后仰躲过,手里剑刺向面前的虚影——但他还是不够快,剑刺空了,虚影又一次消失了。



阿泰尔仍然被权杖压制着,即使是曾经的最强魔法师,他也不敢贸然与伊甸碎片的力量硬碰硬。




“艾吉奥!用金苹果!”



虽然不知道魔法师打算做什么,但艾吉奥照做,他从袋子里掏出金苹果,放在手掌上,那点光芒刚一显现,他的后背一凉。



罗德里格现形了,他拔走了艾吉奥身侧的小刀,从身后刺入,小刀上萦绕着黑色的恶心的东西。



“不!——”



阿泰尔径直冲过去,手臂挡住权杖射来的又一击,后坐力震得他整个手臂发麻,但他没有停下脚步。



破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艾吉奥看不到自己身后的情况,但估计好不到哪儿去,更糟糕的是那股疼痛正在抽离他的意识。罗德里格的手伸向前面,想要夺走他手里的金苹果。



艾吉奥一个肘击奋力摆脱,尽管这个动作让他的视野更模糊了一些,但他的意志强迫他打起精神。金苹果绝对不能落到这个人手上。



罗德里格踹中了他的腿弯,年轻人被迫跪在地上,而他的意识已经不够与罗德里格抗争了,金苹果被男人握在手中,放出骇人的光亮。



他的意识和男人狂妄的笑声一起渐渐远去。


   
   


   
“艾吉奥!醒醒!”



有人在呼唤他,艾吉奥费力睁开眼睛,但他眼前看到的却不是那位魔法师。
是费德里科,他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兄弟,他一定还在哪个梦里昏睡,但眼前的哥哥真实得吓人。



“巨龙来了,艾吉奥!我们得赶紧逃!”



费德里科一把拽起了他,艾吉奥的脑袋还有些昏沉,但更多的是疑惑。



“什么巨龙?”



回应他的是来自天空的一声巨吼。



艾吉奥抬头,看到了那被无数故事记载过的恐怖阴影,它伸开翅膀时的身躯大到足以遮天蔽日,一身纯黑色,硕大头部上两粒幽绿色的眼睛。



费德里科握紧了他的手腕往前奔跑,艾吉奥只好也跟着一起跑起来。



“怎么回事?费德里科你不是已经——而且这里是梦境吧。”



“我才要问你是怎么回事!撞头撞傻了吗,艾吉奥?我们本来好好待在佛罗伦萨,但是巨龙来了,我们不得不出逃。”



“可是巨龙不是几百年前就已经被消灭了吗?”



“它没有死绝,只需要一点点帮助就会复生......小心!”



房屋往路中间倒塌,费德里科推开了旁边的艾吉奥。



连摔倒的触觉都这么真实,艾吉奥愣住了,费德里科把他从地上拽起来。龙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们几乎能听到如雷般的呼吸声。



费德里科挡在了艾吉奥的前面,巨龙就在他们的面前停下了,丑陋的头部凑近了两人,绿色的小眼睛里艾吉奥看见了某些肮脏的东西。



“照顾好妈妈和妹妹。”



费德里科低声道。



“什么......不,等等!”



艾吉奥还来不及做些什么,费德里科就已经往前走去,双手握剑,剑上渐渐升起了一些红蓝两色的光圈——那是魔法。



费德里科举起了手中剑。龙的嘴里也冒出绿光,里面仿佛翻滚着某种黑绿的火焰。



一道白光急促闪过,准确击打在巨龙的一只眼睛上,龙暴怒地偏过了头,黑绿的火焰偏离了轨道,把旁边的街道废墟融化成黑色液体。



艾吉奥看见了那只白鹰,它俯冲下来捞住他和费德里科两个人,再一次升空,以非常快的速度又一次消失了,巨龙只能对着那道消失的白光愤怒地吼叫。


   
   


   
白鹰在一座山上放下了两个人,白鹰背上的魔法师也跳下来。



“阿泰尔!”



艾吉奥想马上凑上去,但是费德里科拽住了他。



“感谢,只是你......你是那个传说中的魔法师,阿泰尔?”



白袍魔法师点头:“我是来接艾吉奥回去的。”



“回去?”费德里科疑惑了,“佛罗伦萨已经被毁了,他还能回哪儿去?”
“现实。”



“我们不就在现实吗?”



魔法师摇了摇头,金色的瞳孔亮起微光:“这里是诅咒影响下艾吉奥创造的世界,我得带他回去。”



“没想到传说中的魔法师也会骗人,别信他,艾吉奥,父亲母亲还等着我们回去。”



阿泰尔往前迈了一步,而费德里科举起了剑,这让魔法师皱起了眉头。



“你应该交给艾吉奥来决定。”



“但他是我的弟弟,我不可能就这么让你带走他。”



一直沉默的艾吉奥按住费德里科的肩膀,蜂蜜色眼睛渐渐沉了下去,他开口道:“他说的没错,费德里科。能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但我得回去,我们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你确定?你要是这么走了,母亲一定会很担心你。”



“照顾好他们,费德里科,而我还有个世界要去拯救。”



艾吉奥走向了阿泰尔,魔法师摘下了兜帽,嘴角上勾,一个漂亮的微笑。
  


   


  
背后的伤仍然在抽痛,但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暖流,他睁开眼睛,阿泰尔正虚抱着他,让他的下巴搁在自己肩膀上,手掌紧贴他的后背伤处。



察觉到他醒了,魔法师就撤了力退开,这让艾吉奥有点失落。



“你身上诅咒的力量已经消失了。罗德里格去了密室,我们得赶紧去阻止他。”



“刚刚的梦......”



“如果我们不能及时阻止的话,那可能会变成现实,巨龙的复苏。”



而现在就连阿泰尔都没有足够力量去对抗那只巨龙。


   
   


   
密室的大门敞开着,二人逐渐深入,地面和墙壁都画着奇怪的符号,和阿泰尔那时的很像但又更加千奇百怪。



他们在里面一个宽敞的圆形房间见到了罗德里格,但这个人的身子已经扭曲了,他的肌肤撕裂,里面露出黑色的雾状东西。权杖被插在了房间正中央,那团黑雾包裹着它,不断吞噬里面的金色光芒。



“它想强行打开密室。”



阿泰尔没有犹豫,提剑挥砍向黑雾,金色的魔法破开了诅咒,那堆黑雾逃散开,回到罗德里格身上,把这个可怜虫重新拼回人形。




“没了金苹果,你可以对付他,艾吉奥,我稳住伊甸碎片。”



双袖剑出鞘,冰冷的金属切割开残破的身体,罗德里格放出骇人的哀嚎声,袖剑下一秒穿透了他的咽喉结束了痛苦。




失去了承载的黑雾聚集成一团,初步有了一头四脚兽的形状,它的背后冒出突起,延展开一双翅膀。



“阿泰尔!那东西它......”



一条大概只有一人高的黑龙成型,它愤怒地吼叫着。



伊甸碎片一直在抗拒阿泰尔的魔力,他无从得知原因,但他现在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小刀早被权杖打落,他抽出了腰间佩剑。



“退后,艾吉奥。如果我不能阻止它,你就出去把密室的门关上。”



“可是——我做不到,阿泰尔,要留下我们也一起留下!”



“密室开关在外面,而且这个密室足够坚固来困住它。”



阿泰尔皱起了眉,黑龙绿色的眼睛一直锁定他,绕着他开始转圈。



“要走也起一走。”



艾吉奥的袖剑仍然露在外面。



黑龙猛的扑上来,阿泰尔侧身躲开的同时剑刺破了它的下巴,但那团黑雾散开又聚拢了,仿佛毫无作用。



魔法包裹的几把飞刀也直接穿过了龙的身体,留下的洞窟很快又被黑雾填满。而龙也始终捕捉不到魔法师,他就像一只灵活的鹰,每次总能躲过爪子和尾巴,然后给予还击。



这场拉锯战迟早会以一方的疲惫和松懈而结束。而艾吉奥只能像个背景板一样杵在那儿,他不给阿泰尔添麻烦就不错了。



龙恼怒地张开了翅膀,张嘴绿色的火焰扑面而来,阿泰尔回到艾吉奥身前张开屏障。



但那些绿色的酸液渐渐侵蚀了金色的盾,阿泰尔的脸色也变得惨白。



“我撑不了太久,一会儿它停下攻击的间隙你马上离开——”



“我说过了,阿泰尔,要走一起走。”



“你小子听不懂人话吗!?”



阿泰尔提起艾吉奥的领子把他扔向入口通道,强行提起来阻挡攻击的盾更加残破了——但足够了。



“走啊!!”



艾吉奥从地上爬起来,他回到阿泰尔那边的道路已经被彻底阻断了,他最后看了眼阿泰尔,张嘴说着什么,就回身往通道另一侧跑去。看到这一切的魔法师松了口气。



盾碎了,阿泰尔被那道绿色的火焰冲到墙壁上。他的眼睛和嘴角渗出鲜红血液,手里也全是血。但他毫无感觉似的又重新站起来,黑龙上前一尾巴横扫过去,把魔法师撞到一边,接着扑上去,爪子踩住魔法师的左手,让他不能够使用袖剑,同时锋利的一口尖牙凑近魔法师。



魔法师抽出最后一把飞刀卡住黑龙的嘴,但它的身体渐渐渗出一丝丝黑雾沿着阿泰尔的手臂下移。



魔法师与那团想要侵入自己身体的黑雾做着斗争,现在密室门应该已经关上了,外面的世界应该已经安全——



他的余光瞥到了一个人影。



是艾吉奥!他又回来干什么!?



这一分心让龙的牙齿更加近了几分,他甚至能清楚看到龙的喉咙里新冒出的绿火,里面包裹的酸液泛起气泡。



年轻人握住了中央的权杖,整个房间都开始剧烈摇晃,阿泰尔趁机扎向了龙的爪子,他的左手解脱出来,袖剑穿透了龙的下巴,让它把刚生成的火焰自己吞下。



权杖上延伸出一道金色光芒,墙壁上的一道门缓缓开启,最里面的密室里空空如也,艾吉奥只看到了里面地上一个六芒星阵,但他完全看不懂上面繁复的花纹。



“那个能困住诅咒,我把它引进去,你就把权杖拔起来!”



阿泰尔离开了龙的钳制,血液染红了他的白袍,在地上留下鲜红的印记,他继续用袖剑一边抵挡龙一边往密室后退。



“你又想丢下我,阿泰尔。外面的大门我已经关上了,你不活着出来咱们都别想出去!”



魔法师简直要被年轻人孩子气的行为气笑了,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他与诅咒又一次同归于尽,而这一次难道又要搭上重要的人的生命?



暴怒的龙爪子抓破了阿泰尔的胳膊,他十分庆幸现在的自己没有痛觉这种东西,但身体的伤残还是阻碍了他的行动,让他的动作比起预期慢上了几秒。



他勉强把龙带进了最里面的房间,但代价是手臂上数不清楚的伤痕,小臂几乎血肉模糊。就在黑龙四只脚踏进法阵的一刹那,阿泰尔念出一句长长的咒语,他落在阵上的血液都开始放出红光,催动了下面的复杂魔法阵。



黑龙察觉到不对,但太晚了,它想要退出去但被地面冒出的红色链条捆住四肢,而尖刺穿透了它的翅膀。



“快出来,阿泰尔!”



艾吉奥焦急地等待着,而魔法师也没有拖沓,转身冲刺向密室门口。



黑龙愤怒地吼叫,它开始吐出绿色的酸液,一部分锁链开始出现裂痕,法阵的亮度提高几度,密室的门也自动下沉闭合。



阿泰尔躲过了龙挣扎时扫过的爪子,但他没能躲过扫到他膝盖的尾巴,骨骼碎裂的轻响之后,他摔倒了下去,而这个位置离门还有三米远。



他的身体实在太疲惫,他勉强撑起自己的前半身,看着艾吉奥离开权杖朝自己跑来。



那个傻小子刚到门前,密室的门就已经合上了,龙的哀嚎遮盖了艾吉奥的声音,锁链重新冒出,束住了龙的头颅,让它不能再放出酸液,深深刺进身体里的尖刺进一步穿透了龙的躯体,它的哀鸣也渐渐衰弱下去,密室里终归静谧无声。



阿泰尔疲惫地慢慢挪到门口,背靠石门喘息,腿部骨头已经扭曲到了某种程度,青筋暴起。他微笑着闭上了眼。


   
   


   
门的另一侧,艾吉奥疯狂地捶打那道石门,但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他也去重新触摸了权杖,但这个伊甸碎片现在一点光芒都没有了,完全就是金属废品。



他无力地跪倒在地。



直到他感受到胸口有什么东西在发烫,他才如梦初醒,赶紧把脖子上的东西取下来——那只骨笛还在,而且它现在正在拼命发热。



艾吉奥颤抖着把骨笛重新放到嘴边,轻轻吹响它。



还是那个小女孩的歌声,但语调破碎不堪,骨笛愈来愈烫,直到艾吉奥被烫得无法抓握他才不得不松手,纯白的骨笛坠落在地面上,顷刻间化成了灰烬。



艾吉奥呆愣着擦了擦脸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他背靠门坐下,看着骨笛消失后那条仅剩的黑红色绳子。一切都完了,他想,他拯救了世界,却唯独没有救下自己爱的人们,无论是家人还是阿泰尔。而现在他也会被困在这个密室里,同阿泰尔一起离去了。


   


   


   
一片白色羽毛飘到他的脸上,痒痒的,他捉住了它,抬头看向上面。



传说中的魔法师仍然像当时那样,站在白鹰上俯视他,而这一次,他没有戴兜帽,那双金色的眼睛望进了艾吉奥的眼睛里。


   


   


   
感谢艾吉奥的先祖们,骨笛还有它最后的使命,重铸阿泰尔的身体,把他从诅咒里解放了出来。



白鹰载着他俩突破了顶端的建筑回到地面,朝着佛罗伦萨的方向进发。



“你之前要说的话是什么?”



魔法师站在白鹰上偏头看向艾吉奥。



“你先说你的。”年轻人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这个世界还有许多的诅咒遗存和伊甸碎片,我想我能理解为什么前人没有选择将伊甸碎片销毁了,它们被存放着用来预防未来的灾难,而显然诅咒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想先一步摧毁或者利用这种力量。而我的请求就是,帮助我找到它们,然后彻彻底底摧毁诅咒,让魔法与生机回到这个世界。”



阿泰尔的目光投向远方,那双金色的眼睛像宝石一样闪烁。



“我答应你。”



艾吉奥伸手扳过了阿泰尔的肩膀,让魔法师又一次把目光投向自己。



“而我要说的话就是——我爱你。”



艾吉奥托住魔法师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END.


   


一些后续:


【一】


至于白鹰突然失控坠落,艾吉奥一点也不担心,阿泰尔肯定会接住他。



魔法师身上有着令人着迷的魔力,艾吉奥也说不清楚是在哪个时刻突然明白到了阿泰尔对于自己的意义,他就像月光,艾吉奥愿意花上一生去追随。



但眼看快到地面了,阿泰尔还是没有任何动作的意思,年轻人心里打起鼓。



他的后领突然被人一拽,紧接着他感到有人穿过他的腋下把他架起来然后减缓降速。



艾吉奥一偏头看到了脸黑成煤炭的阿泰尔。



艾吉奥露出了笑容,带点讨好的语气:“别生气,我说的是实话,阿泰尔。”



“我可不是小姑娘。”



“我当然知道,不信你可以对我再用一下那个读心术?”



阿泰尔的脸色仍然黑白不定,艾吉奥注意到他的耳朵尖诚实地红了。



魔法师生涩得不行,以至于艾吉奥还轻松撬开了他的唇舌,炫耀般充分展示了自己的接吻技巧。阿泰尔的嘴唇比看上去柔软,而且平心而论,口感不赖。



“还是说......这是你的初吻?”



下一秒他就后悔这么问了,阿泰尔松手把他扔到地上,不过还好这里就两米高,而且下面还有草地作为缓冲,艾吉奥轻松落地。



等他抬头,发现阿泰尔已经重新唤出了白鹰,魔法师站在上面,没有把他接上去的意思。



“我错了!阿泰尔,回去你怎么对我都行,但我们现在得尽快回到佛罗伦萨通知其他人。”



阿泰尔毕竟还是阿泰尔,他还是忍住了个人情绪,把艾吉奥带回了佛罗伦萨。他现在已经有点开始后悔那个邀约,但除了艾吉奥他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他的烦恼就连葆菈也看出来了,她把这位魔法师单独约出来,问清了所有前因后果。



这次连女巫也没忍住笑意:“那孩子是认真的,你也要好好想想这方面的事情,尽管我们都发现你是如此的迟钝——但艾吉奥表达自己的感情没有错,爱情不分性别,仅仅是因为你是那个对的人。”



葆菈的话让他陷入了新的思考,他当然不知道任务临走之前艾吉奥就已经跟众人坦白了这份感情,而且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以至于现在他甚至有了不应该这么粗暴回应艾吉奥的错觉,也许在意大利人看来,他应该吻回去。



但除开这些恼人的烦恼,他不讨厌艾吉奥,如果这是一个完整的故事,那么阿泰尔承认,他喜欢这个结局。

【二】
艾吉奥终于有机会告诉阿泰尔关于莱昂纳多的事情了。



尽管他拖延了好几年,但莱昂纳多应该会理解他这些年的忙碌。



事实上,莱昂确实完全没有怪他,他和阿泰尔相谈甚欢,以至于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



他从没见阿泰尔露出过那么多表情,他就那么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看他们聊天,然后一觉睡到了晚上。



阿泰尔叫醒了他。



在回去的路上,阿泰尔询问他的打算。



“你的意思是,可以帮助莱昂恢复,但他会从此失去永生的能力?”



阿泰尔点头:“而且在此之前我们得先帮他把旧伤全部修补好。”



“莱昂怎么说?”



“他很愿意,但我需要你的帮忙。”



“终于有用到我的时候了啊。”




结果艾吉奥唯一的用途就是摁住莱昂纳多,身体恢复带来的迟缓的痛觉会让人痛不欲生,所以阿泰尔纯粹是需要一个人来控制住莱昂纳多,来让魔法能够完成。



他们在学者的阁楼里完成这件事。



如阿泰尔描述的那样,刚一开始,莱昂就挣扎得厉害,艾吉奥不得不用上全部的力气来制住他。



还好学者孱弱的身体并不强壮,反抗的力气一过就轻松了很多,但到最后一步,艾吉奥还是吃了突如其来的一拳,他的右眼肿了起来。



复原魔法顺利完成了,莱昂纳多非常感谢他们,尤其对艾吉奥脸上的青乌感到抱歉。



“没关系,你能重新变回普通人就好。”



艾吉奥勉强地笑着,而旁边的魔法师没憋住笑意。



“阿——泰——尔——”



“抱歉,艾吉奥,你可以把它当作荣誉的象征,毕竟你帮助了你的朋友。”
   


   
作为感谢,莱昂纳多送了他们许多魔法道具,包括会自己扫地的扫帚和一双能够避水的短靴。



从此除了阿泰尔,没有人能够近战打得过艾吉奥,阿泰尔再也没有讨厌过威尼斯这样全是水的城市了。
【三】
在艾吉奥的请求下,他们旅程的第一站就在马西亚夫。



尤瑟夫和索菲亚都还活着——而且对于艾吉奥不告而别的行为表示了强烈谴责,要不是后来听说了后来佛罗伦萨那边发生的事情,他们都以为那个曾经和他们一起探险的年轻人已经死于圣殿骑士的刀刃下。



出于愧疚,艾吉奥答应了他们带他们去图书馆底下的密室看看,他和阿泰尔原本就是打算回到那个密室,取走阿泰尔当年封存在那儿的残损金苹果。



密室自从阿泰尔离开后,一些防御性魔法就已经消失了,也不再有当初挡住索菲亚的那堵“墙”。



艾吉奥在掌心升起了火焰,另两人果然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年轻人有些小得意地把那团火球在手里扔来扔去把玩——然后被阿泰尔吹口气给灭掉了。



“太晃眼睛了。”



魔法师在黑暗中抬指虚画了几个符号,一只浑身裹满火焰的小鸟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它的每一片羽毛都是燃烧的火焰,重新照亮了整个空间。约瑟夫索菲亚两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最里面地上仍然残留着碎裂一地的水晶,让艾吉奥很是感慨,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见到了真真正正的魔法师阿泰尔。



“你们俩可以在附近看看,但别碰,上面施加的保护性魔法还在运作。之前马西亚夫的那些自燃现象十有八九拜它所赐。至于艾吉奥,你跟我走。”



房间里还有一个暗门,阿泰尔轻轻敲击那道墙面,一侧的地面塌陷下去形成了长梯。



小鸟离开阿泰尔的肩膀往下飞去,阿泰尔跟上那只鸟,艾吉奥也赶紧加快脚步。



最下面的暗室非常狭小,两个人站在里面都显得拥挤。黑黝黝的墙壁上湿漉漉的,长了一层青苔,仔细听还有滴答的地下水声。



鸟儿轻巧落在暗室正中的平台上,它的光亮照明下艾吉奥看见了旁边的一个木箱。



阿泰尔打开了它。



盒子里绒布上躺着一颗眼熟的金苹果,它与艾吉奥之前见到的那一颗非常相似,只不过它正如阿泰尔所说,残破得已经一点光亮都没有了。



“我沉睡之前它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魔法师拿起金苹果,把它放到艾吉奥的手上。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但仍然没有任何值得期待的现象发生。



“它彻底没用了。”



“我们可以试着拆开它,研究里面的构造。”



阿泰尔摇了摇头:“我曾经尝试过,但我能找到的最坚硬的东西都不能对它造成损坏。”



“让莱昂纳多试试。”



论拆东西和发明谁都比不过莱昂纳多。



“可以一试。”



阿泰尔摩挲着下巴缓缓点头。


   
   
密室再一次被封存起来,告别了索菲亚和尤瑟夫,二人返回了佛罗伦萨。
莱昂果然对着这个金苹果有着十二分的好奇与热情,他甚至把艾吉奥赶出了房子,只让阿泰尔留下帮助研究。



面对年轻人的忿忿不平,阿泰尔伸手揉了揉那头深棕的毛发——他想这么做很久了。



艾吉奥被揉得有点懵,他捉住阿泰尔还来不及收回的手,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然后低头亲吻上掌心。



“我保证我不会捣——”



嘴唇摩挲过的地方痒痒的,温热的呼吸扑在掌心。魔法师下意识地拎起艾吉奥就扔了出去,然后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被关在门外的艾吉奥悻悻地捏了捏鼻子,被追求对象太容易害羞怎么办?



不过好在阿泰尔气头过了以后并不太计较这些,他厚着脸皮凑到终于出来的魔法师身前,而魔法师没有别的什么表示,他带着遮掩了面色的兜帽,就像无视了艾吉奥一样径直朝刺客据点走去。



艾吉奥自觉跟在魔法师身后,但和阿泰尔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毕竟要是阿泰尔真生气那就难办了。



在人烟稀少的小巷拐角,阿泰尔突然停下了脚步,艾吉奥险些撞上他。



年轻人奇怪地看着魔法师,而阿泰尔侧过身子抓住他的手掌,囫囵地握住然后继续往前走。



“别磨磨蹭蹭的,走快点。”



艾吉奥不安分地动了动手指,在阿泰尔烦躁前调整好了十指相扣的姿势,同时收拢力量紧紧回握住那只手。



“是,都听你的,大导师。”



这个敬称让阿泰尔疑惑回头看了一眼艾吉奥。



“还是说,你更喜欢让我叫你亲爱的?”



艾吉奥诚恳地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魔法师白了他一眼,重新扭头看向前方,但他没有松开手然后揍艾吉奥一顿——这几乎是通常情况——阿泰尔在艾吉奥看不到的兜帽之下,慢慢勾起了嘴角。



“笨蛋。”




END.


  


   


   


一些话:


爆肝爆字数的一篇文,有点后悔没写成长篇,好多地方也没修改满意...不过终于写出来了!身为30日第一篇文蛮惶恐的ww




也许有后记或者前传,咕咕咕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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